随着宫田美子的娓娓道来,方源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怜惜。
她自幼丧母,父亲龚其海当时有些潦倒,没有再娶妻,后来靠着北洋舰队发达之后,便迁往大明,在大明重新娶妻生子,独留下她一人在长崎。之后基本上是不闻不问,一年都难得见一次面。龚其海也没有给她留下足够的银两,有时候还要靠自己出去找些零工才能生活下去。
这两年她年纪渐大,出落的有些姿色。父亲对她关注稍多了一些,请了个老仆照顾她,把她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并且教导她一些大明的礼仪,送她去学堂读书,学习汉文等知识。
从小一人生活的她,心中甚是敏感,知道父亲这样做的意义,但她作为女儿,没有办法拒绝。果然前几天,他父亲把他送给一个中年大叔,但那位中年大叔对她没有兴趣,有让人把她送到这里来了。并且嘱咐她,让他听命于方源,不可违逆,不然她父亲会有麻烦。
她虽然自小对父亲就陌生,但对父亲的还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一直不敢离开方源,怕真如那位中年大叔所说,她父亲会有麻烦。
别看她年纪还小,却有一颗玲珑心,无论从那位大叔做派,以及他父亲的态度来看,都是一个极有势力的人,父亲定是招惹不了才把自己送给他的。不然依着父亲对自己待价而沽的态度,哪里会那么急切的就着急把自己送了过去?
这样的人,父亲招惹不起,自己更加不可能反抗。宫田美子小小的心思,便是让父亲能够一切安好,也算是报答了父亲的生育之恩。
庄容陪着宫田美子一边说,一边掉泪,她自小也是无父无母的人。听到宫田美子说道伤心处,自然就触动了内心难以自持。不过宫田美子叙说的时候,倒是很平静,平静的让人心疼。
“哎……”方源叹了口气,他也是早年丧母,现在丧父之人,但没心思关注现在一屋子都是苦命娃的事情,而是对宫田美子道:“你且放心,安心回去即可,我保证那位……那位大叔不会找你父亲麻烦。”
“主上……”宫田美子一听,又要跪下,但被庄容拦下来,但眼睛里依旧带着乞求。
“公子……”庄容有些犹豫的对方源道:“要不……要不……”
“你想说什么就说。”方源有些不耐道。
“哼……”庄容心中没由来的烦躁,想要说的话也就咽了下去。
“天色已晚,你先带她下去休息去吧。”方源对庄容说道。
“美子,走,我们先去休息……”庄容说着话,要拉着宫田美子的手。
宫田美子急忙躲开,对方源乞求道:“主上……求求你了……”
“你先去休息,明天再说。”方源沉声道,他不想再烦此事。
“主上……那位大叔说,要让美子侍寝……”宫田美子知道什么叫做侍寝,毕竟是刚刚及笄的少女,说的时候甚是羞涩。
“什么?”方源有些懵,这位姜二爷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主上……”
“不要再叫我什么主上了,你和庄容一样,叫我公子即可。”方源不耐烦的说道。
见方源有些不高兴,宫田美子心头委屈,低头不说话了。
“先回去,你们都先回去……”
“还是说清楚的好。”庄容不理会方源,转头问宫田美子道:“你说什么侍寝?”
“就是侍寝啊,嬷嬷们都是这样教导的。”宫田美子说道。
“他不需要你侍寝知道吗?”
“不需要美子侍寝,那要美子干嘛?”宫田美子的思想,甚是天真,她从开始就被教导,她以后就是给那些大人物侍寝的。
庄容有些无语,语气不好道:“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听懂了吗?”
宫田美子看了看方源,又看了看庄容,摇摇头道:“不行的,美子就是要给主上……公子侍寝的。”
“方源,你倒是说句话……”庄容有些气急,对方源也直呼其名。她算不得方源的丫鬟或者下人,一切事情都是她自愿做的。所以也不涉及什么恭敬不恭敬的问题。
方源没在意,而是考虑其他事情,听到庄容问话,便说道:“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庄容有些神情异常道:“她要给你侍寝,你是同意是不同意?”
“当然是不同意了!”方源很无语,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庄容放下心来,对宫田美子道:“听见没有,公子不同意你的要求的。”
宫田美子以为方源又不要她了,但看方源有些不高兴,又不敢同他说,急的眼泪掉了下来。抓着庄容的手道:“庄姐姐,你给主上求求情,求他不要赶走美子,美子……美子真的无家可归了……”
庄容心中也有些犹豫,她心里也甚是同情宫田美子,但又不想她留下来。
“你怎么会无家可归呢,回去正好可以陪你父亲。你不是说见你父亲少吗,想来你父亲也感觉到把你送走他会心疼的,这次你回去,肯定会对你很好的。”庄容违心的劝道。
宫田美子摇头道:“不会的,父亲还是会把我送人的,他在大明有妻有子,我一直都是多余的……要不是看我还有点用处,父亲根本就不会管我……”
“你恨你父亲吗?”方源突然问道。
“不恨。”宫田美子直接答道。
方源看了看她的神态,不似作伪,便又问道:“你父亲根本不当你是他女儿,还像个货物一样把你送来送去,你就没半点恨意吗?”
“我为什么要恨我父亲……父亲虽然对我不好,但他也是我父亲,是他把我生养长大的……没有他就没有我。而且我能对父亲有些用处,说明我不是一无是处的,多少还能报答了父亲的养育之恩。”宫田美子语气平静的说道。
方源相信她没有骗自己,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只是听她的叙述,方源心里好似被什么揪住了一样,这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不该遭受这样悲惨命运。想想把她送回去,被人送来送去的情景,方源内心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
“你以后就留下来吧,先和你庄姐姐住在一起,我这里不需要你。”方源温声说道,见宫田美子还要说话,他又说道:“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侍寝的话,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一切听你庄姐姐的,不然就把你赶走。”
听到要把她赶走,宫田美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听主上的……”
“以后叫公子。”方源纠正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