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银子的老/鸨顿时眉开眼笑,什么不愉快瞬间忘记,手帕舞动,顺势把银子塞进怀里,马屁生接踵而至:“县太爷果然一表人才,年少多金,哦,不,年少有为……”
但此时,老/鸨的表演已经引不起沈絮的兴趣了,翻来覆去无非那一套而已,她轻咳了一声,提醒:“黄大人?”
黄于昂会意,连忙挥挥手对老/鸨道;“银子你也得了,大人还未用餐,你要一直这么阻拦下去吗?”
“哎呦!看我这没眼力见儿的!”老/鸨轻轻的掴了一个耳光,笑吟吟的让开了过道,“县令大人这边请,我这就招呼姑娘们过来陪酒。”
哼!
杀气袭来,苏秀的脸陡然寒上了几分。
黄玉良轻咳了一声,赶紧道:“姑娘们就不用了,把红玉大家喊来就行了。”
老/鸨为难的看了沈絮一眼:“县令大人,丑话说在前,红玉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到时怕有失礼之处,还请大人们体谅。”
沈絮悠悠的斜了她一眼,笑道:“老家伙,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什么都没见过的土包子吗?”
“不敢!不敢!我哪敢瞧不起县太爷啊!我这就去喊红玉。”老/鸨打个哈哈,甩着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
沈絮暗自好笑,眼珠一转,故意刺激那老/鸨,高声道:“黄大人,我看啊,这所谓的卖身不卖艺,就是价钱给的不够而已!用银子砸下去,我就不信世上还有什么贞烈女子!”
“是!是!大人高见。”黄于昂精神一振,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过,主动进入了挑拨模式,此刻,他已经彻底把沈絮归入了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行列,巴不得等一会儿沈絮闹出笑话来呢!至于沈絮的语病,他也懒得更正了。
刚走不远的老/鸨身体猛地一颤,片刻后,忽然叹息了一声,嘴里用沈絮可以听到的声音咕哝:“红玉这孩子刚烈的很,一会儿可别闹出什么……”
嗤!
沈絮摇摇头,轻笑了一声,把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好一幅众生百态像啊!这么好玩的事情果然不是苏城那个鸟笼子里可以比拟的!她笑着道:“走吧!黄大人!”
一间足足有三十平米的包房内,酒菜早已备好,酒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了,见到沈絮他们进来后,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拱手招呼:“沈大人!”
沈絮笑着回礼:“初次见面,就有劳黄大人给做个介绍吧!”
黄于昂笑着应承了下来,他指着临近门口处的彪形壮汉道:“这是县尉赵青平,主抓县里的治安工作。”
赵青平膀大腰圆,满脸横肉,浓密的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个脸庞,看起来倒像一杀猪的屠夫一般,听到介绍,他咧嘴一笑:“见过沈大人。老赵我不太会说话,不过,对于县城治安的事情,不敢说了若指掌,也是十拿九稳,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
沈絮被他的长相震撼了一下,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笑道:“赵县尉不必客气,请落座,以后济县的治安工作就有劳县尉了!”
“属下一定不负大人所托,尽职尽责,做好分内之事。”赵青平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坐了下去。
黄于昂接着介绍:“沈大人,狱掾冯魁,主管县狱,已经在狱长的职位上工作了三十年了。”
沈絮看了看冯魁,这是个半大老头子,瘦小枯干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一般,她不由的皱了下眉头,这么老了还在管理监狱,能看住犯人吗?但初来乍到,济县的一切她都不熟悉,暂时还是要依靠这一帮老人的,所以,她还是笑着供起了手:“请落座!”
人老成精,老冯立刻意识到了新来知县大人的冷淡,他沙哑的嗓子道:“沈大人可别看不起老朽,在济县这一亩三分地上,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我敢说在座的各位可都不如我老冯清楚?”
环视众人,如此狂言竟也没人反驳,沈絮不由惊讶了一下,这老家伙看来看真有两下子啊!她也不愿意故意得罪人,打个哈哈道:“冯老误会了,我绝没有看不起冯老的意思,小后生我以后还要多多的依仗您老人家呢!”
老冯满意的点了点头,坐了下去。
黄于昂继续:“师爷张青,大人下午见过的。”
张青扳着一张脸的冲沈絮拱了拱手,自顾自的坐下了。
黄于昂脸色一寒,打着哈哈:“沈大人别介意,张师爷一向就这脾气,可做起事来一丝不苟,负责的很,倒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沈絮自始至终都笑吟吟的,她摆着手:“不碍事!大家一起吃个便饭,随意好了,没那么多礼数!”她一指最后一人,“这位是?”
不等黄于昂介绍,那人嬉笑着自己站了起来:“沈大人,属下王刚,管理济县的县库。”
原来是个管钱的啊!
沈絮特意多看了他一眼,那人宽额短须,眼珠四转,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冲他微微一笑:“好,好!都入座吧!今天就是吃个饭,大家认识一下,不谈公事。”
等众人都落座,沈絮大马金刀的坐上了主位,看着一张八仙桌济县所有主管人员的众生相,暗自笑了笑,谁说这县太爷不好玩的,原来好玩的都在这里啊!
这个时候,沈絮彷佛已经忘了初到县衙时被冷落的事情,她不提,别人自然也不会提,其乐融融,所有人都一派和谐的样子。
唯有苏秀清楚的知道,沈絮一向是个小心眼的人,记仇是本分,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而已,她冷眼扫过桌子上坐着的一圈人,为他们将来的命运默哀了起来,真以为沈絮年轻就好欺负啊,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王刚跑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位怀抱瑶琴古装丽人,她约莫十七八岁,唇红齿白,秀眉星眸,玉籫高绾,薄粉敷面,淡雅脱俗,活脱脱一副林黛玉的模样,却又少了林黛玉那病恹恹的姿态。
饶是沈絮本身就是个大美人,天生对美女有抵抗力,这时见到红玉,也不禁为之一窒。更遑论衙门里那些急性**的老头子们了。
他们一个个眼珠子都快定到红玉身上了。
苏秀也是一愣,不过,也只是多看了红玉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撇撇嘴,长的再好看又能怎么样,不也是沦落成为了风尘女子!
少女似是见多了这场面,很平静的绕过了王刚,走了进来,她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看到沈絮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弯腰轻施一礼,如出谷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道:“小女子红玉见过各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