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沿着洞穴一直向前跑,身后传来阵阵打斗声。
路的尽头闪烁着并不明亮的光斑,那里应该就是出口。
哗啦一声,方哲从一堆帷幔中冲了出来。但随即他发现一把银亮的匕首从容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怎么从这里出来了?阿卜南那个老狐狸呢?不会死在里面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沙哑,是那种长时间没有喝水的沙哑,显然她在这里等了很久。
“我是方哲,阿卜南的……朋友。”方哲觉得说“阿卜南的女婿”这个称谓会显得很怪异。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女人说。
方哲抬起了头,借着明亮的月光,女人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她灼灼地注视着他的脸说:“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说着她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当初只有他坚信你还活着,谁都不相信他……对了,阿卜南人呢?”
“他被守护者困住了……”
她转身对身后的树丛说:“乖乖呆在那里别动,等我回来!”她伸展着身体,脊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然后便一头冲进了常春藤交织而成的帷幔。
方哲差异地观察着周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人,难道刚才那个女人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方哲放下手中用衣服包裹着的罐子。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树丛中传来:“叔叔……”
他诧异地抬头观察着周围,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叔叔,真的是你啊!”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从树上跳了下来,竟然是朴晓的孩子,苏。
“苏?!”
“是的,是苏……”苏站在那里却生生地并不走上前来,“叔叔你的味道变了……”
方哲的心没来由地停跳一拍。
“我听她说过你的事情,我知道叔叔是食种,但第一次见到叔叔的时候,叔叔的味道是人类的味道,虽然和人类的味道有些区别,但叔叔你更接近他们……”苏说着,突然身后喷出了一股红色的血柱,凝结成一片不规则的血契结晶体,“可今天见到叔叔,我终于相信了她的话,叔叔真的是个食种呢!既然叔叔是食种,当初为什么不救救我的妈妈?”
“苏,你听我说……”
“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苏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冲他哭喊,“她是你的同类啊!她是我的妈妈,我唯一的妈妈……”
苏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娇小的身体内充满了仇恨的烈焰,像是一个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我失去了爸爸,现在又失去了妈妈……你知道失去所有是什么滋味吗?”苏身后的血契发出一阵低沉的蜂鸣,血契的碎片如雪花般向他飞来,“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都是你的错,全都怪你……”
他本想躲开,甚至连血契都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但最终却决定站在那里承受这一切。首先,他是不知道要怎么躲开,其次,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受到的惩罚,当初本该阻止沈墨当着苏的面前杀死她的母亲,但当时懦弱的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任由事情发生,生命消逝……
“苏……”方哲念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
随着他立场与身份的转变,以前做过对的事情现在竟然变成了错误的决定,以前错误的选择现在看来却成为正确的决定。
“为什么我这么的弱小,连妈妈都保护不了……”苏说着跪在了他面前,放声大哭,“为什么不帮我把她留在我身边,为什么……”
“原来,无论人的心还是食种的心,都有脆弱的一面呢。”他叹息着想道。
方哲身上到处都是被她血契擦到的伤口,他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摸着她的头低声说:“我是想救她的,但我没有那个能力啊!”
听到这话,苏哭的更伤心了。
看到苏这个样子,方哲微微放下心来,他刚才还真有点怕眼前这个孩子会杀了他!
就在这时,掩盖在常春藤之后的洞穴中喷出一股灰烬,带着浓烈的火药味儿。
方哲下意识地将苏护在了身下,而随即从洞穴中滚出两个黑乎乎的人。
“你总是这样,也不看看周围是什么状况就乱扔一气!”说话的是其中一个黑人,听声音像极了阿卜南,但那爆炸头很难联系上他那平时总是油光锃亮的三七分油头。
“帮了你还那么多事儿,真矫情。”另一个黑人站了起来,一脚蹬翻了黑人阿卜南。
阿卜南没坐稳,歪着身子躺在了草坪上,他伸展四肢,大口喘气:“疯婆子,从来都没个正型。”
“快起来,别歇着了,万一被追上来我就不管了啊!”
听了她的话,阿卜南听话地站了起来,那只手臂还没有长出来,而另一只手也被什么利器砍掉大半,还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她抹了抹脸上的灰,说:“苏,我不是让你呆在树上吗?你怎么跑下来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那个女人怒气冲冲地指着方哲问苏。
“叔叔他……没……”苏哭着搂住了女人的脖子,将白皙的小脸埋在她的肩膀处抽噎。
见到此情景,阿卜南用阴阳怪气的声音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闺女?”
女人白了他一眼,抱起了苏边走便说:“不想被她们抓就跟我来。”
女人走在前面,方哲在后面问阿卜南:“她是谁?我……应该认识吗?”
“她是我的一位老友了!你可以叫她阑珊。”阿卜南低声说着,“她也是黑耀的成员。”
“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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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灰头土脸地从地下返回至阿卜南的别墅,一到别墅立马通知其他队员加大搜索力度。
她接通电话:“帮我找个名目冻结阿卜南名下的所有财产。”
“报告队长,阿卜南名下所有财产,在你们去之前就由他的私人律师将所有财产转移了。”
“转移了?!转到哪儿了?”
“他的女儿,紫的名下。”
“……”莲花气急败坏地将移动电话摔在了墙上,瞬间,手机变成了零散的碎片镶嵌在了墙壁上。
“真该死,怎么能让他跑了呢!而且东西还让他抢走了!”莲花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真没想到,他宁可废掉一只手臂,也要抢回去那本书。”
“什么书?”站在莲花身边的守护者问。
“一本记载着食种历史的书。”莲花说着噌地站了起来,“你身上是不是装了夜视模式的摄像头?”
“是的。”
“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录到那个蓝血食种的脸。”
就在这时,另一个守护者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对着手机嗯嗯了几声,将电话转交给了莲花。
“我是莲花。”
“队长,不好了,他们貌似已经逃跑了。”电话那边说话的女声焦虑紧张。
“怎么可能,不是有发射阻碍食种行动的电波么?”莲花诧异的说。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里的发信盒子的确被人挖出来了。”
莲花听后缓缓地放下了手机,没有理会电话那头仍旧不停向她报告信息的下属。
“和上次的情况很相似呢……”莲花喃喃低语。
“队长是说上次吴渊围捕骷髅杀手的那次吗?”
“是的……太相似了。和四十年前的那个人的手法极其相似……”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激动,莲花的手在微微颤抖,“难道,那个蓝血真的是他的儿子,珈蓝容若的儿子,珈蓝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