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春,但在这深夜之时,依旧寒风寂寥,零落的一排小矮房,形单影只地瑟瑟发抖。
皎月之明似薄纱、轻笼着,却又如水纹、倘徉未已,这排矮房的其中一个里头,整齐地布置着简单、干净的小家具,看来便能够大体推测是个学生租住的。
如霜月光倾洒,窗边,一个面相刚毅的男子赤着上身,以一种剧烈的高速做着俯卧撑,健壮的手臂之上、跳动着粗壮的血管。
“两千一百一十一。”
“两千一百一十二。”
“两千一百一十三。”
“……”
这刚毅的瘦高男子,赫然是那李加成,他本身的身体机能就极其出众,又加之这半年地狱式高强度的魔鬼训练,现在他轻轻松松就能够完成两千有余的俯卧撑。
“两千五百!”
“嚓嚓。”
伴随李加成的一声怒吼,大理石制的地板竟出现了些许裂纹!
粗喘着站起身来,李加成目光一瞥时钟,零点三十。
……
“既然决定了,就出发吧,你小子也长大了!”
又白又胖的这人拍着高飞妖的肩唏嘘感叹,不过用力稍微大了些,令得高飞妖颇是无奈。
一只纤纤玉手挽上高飞妖的手肘:“我飞妖小弟,等你回来姐姐再和你好好‘聊聊’,行吗?”
高飞妖条件反射地抽出手肘,略微尴尬地说:“本来咱俩就没什么好聊的吧,琅瑶姐……”
妖俊十分的那女子却是豪迈一笑,再度伸手搭上了高飞妖:“你跟叶白那死胖子都能‘聊得来’,和我、又有什么‘聊不来’的呢?”
面相慈祥的暮年老人看着这一切,他满头华发,眼睛眯成着一条缝隙,在这地下空间里,他是极少不带墨镜的那些人之一。
“不要再作弄飞妖了,”尖锐的声音响起,“已经零点多了,麻利地让他取赴约吧。”
高飞妖一转头来,见着了那个子不高的男人,顿时便是极其感激地点了点头:“感激不尽啊!”
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拂过琅瑶的面庞,虽然墨镜遮眼,但凭空却已给人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珺子濡说的在理,”慈祥的老人突然开口,出奇地,他的声音非但没有像普通老人那样沙哑,反而沉郁洪亮,自有种看淡惊涛的平和,“乌鸦一事虽小,但防微杜渐必不可少,能够与人类结交情谊的话,对飞妖来说也会是件好事。”
“馆主~”矮个男珺子濡得到了老人的认可,霎时间面上有些飘飘然,活像得了夸奖的顽童一般。
馆主看着这地下小空间里的寥寥数人,和蔼的笑容不经意流露而出。
城市的角落,鲜有客人光顾的酒馆关闭了枣红色的杉木门,“墨镜SHOW”的招牌依旧在孤夜中忍耐,酒馆其内、昏暗的灯光随即熄灭。
微寒料峭的晚风之中,一袭黑衣、劲发后梳的高飞妖离开了小馆,身影旋即消失在茫茫深夜。
……
……
入夜的都市,各处有各处的景象,不论是李加成的租房、还是墨镜SHOW所处的一隅,都是靠近城市的外围,本就人际罕至的地方。
学校也是如此,位于这偏远的城西地带,不过所图恐怕有几分是为了清静的学习氛围。
凌晨一点。
城市正中的商业区,金灿灿的街灯路明随处皆是,将夜幕都渲染得亮若白昼,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了。
纵使凌晨时分,商业区依然时时可以见到闲逛的人群,车辆前赴后继地穿行在街头,一派繁华。
“亲爱的、你看那里,好像有人啊?”一个女子指着商业区中心大厦的顶部,那百米余高、遥触星月的最高大楼。
男人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抬望眼来。
中心大厦的至高点上,长卷紫发因风轻展,一道人影独自站立,正是、说不出的寂寞。
月华不胜锦火繁灯,这落寞之人,额上配饰着不规则的金色四角星,偏侧的两角很长、朝下的一角很短,中间深嵌着碧蓝色的菱形晶石。淡金甲衣、赭色长靴,吊玉冥佩。双眸紧闭,面容肃漠,紫发长舒。衣袖旁边,却是夜影一般的荆棘野草、骤然丛生,其色深墨、而又深墨。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异样的神秘,又都在沉沦地迷蒙。
下一刻,他紧合着的两眼蓦然一开,完全红色的眼眸中一颗发着黑光的四角星如日中天,无以诉说的轻狂、凌厉之气概似海同流!
这一双瞳,这一道绝世神色,当真是如同帝王君临世间、傲视天下。
飒飒——
风声破响,中心大厦的顶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是你看错了吧,小傻瓜!”
“哎、呀,刚刚明明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的…”
一对情侣,几许欢笑,但是此夜,更有其人、在等待、在焦虑、在紧张…
……
半年之前,这条号称拆迁的小巷,本就位于城西、不受太大关注,而且由于一些命案、失踪案无从得解,因而被简单地封锁了,几乎从来也没有人经过此巷。
然而,此刻偏偏有一穿着校服的男生走入了这条巷道,在巷口伫立了良久,终于、他再度迈起脚步,毫无迟疑地走了下去。
这校服男生,自是因约而临的李加成,在他宽松的校服裤管之中,藏着一柄半米多长的砍刀。
忽然之间,在这一秒里,万物似乎都静止了。
巷口、李加成又是一步抬起……
夜空、紫发人脚踏灰蒙蒙的一团雾状气体,洒洒飞掠,凝神乍看,便禁不住要毛骨悚然:那一团灰蒙蒙的气体,竟生着歪斜的眼睛、锐利的爪牙……
清街、墨镜遮眸的高飞妖渐渐走去,向着那条小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