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槟真大,一个两个人在这座城市面前就像足球场里的一粒芝麻,甚至比那还要渺小得多。
夜深了,中心区的霓虹灯光依旧不知疲倦地四处照耀,似乎陷入了一种齿轮似的僵化的固定的轮回式的生活。
中心区第十七街,以古玩著名于世的街道。
一大片古玩商铺散发着幽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种古朴别致的氛围,这是那些厌弃了都市生活、而又不愿真正离开的人的精神寄托,他们那种人若是到了极限的程度,便会来到第十七街走上一走。不论哪一天,总有一家店铺没关门。
这是一种看似不寻常,细细一想而又太过寻常的现象。
而在这条绵长的古玩街里,不时也会有那么一些住民房,无不透露着典雅的风范,与这条街的名号相得益彰。
这天夜里,一盏不很明亮的白灯亮在十七街内的一幢住民房。
说得再精确无误些,是亮在这幢居民房的窗边。
男孩儿穿着一套束身黑衣,默默地坐在临窗的写字台前,手中轻轻握着杆钢笔,面前铺着一张白纸。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抬起沉静深郁的眸子,凝望向窗外。黑魆魆的影子群落,与萤火虫般斑斑点点的光芒,万家灯火啊、风吹不熄的,那便是大家脚下驻足的城市,余槟,一个寄寓了无数未来的希望的美好城市。
久久地、久久地,他只这么凝望着,手中的笔杆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也没有半缕不安的意味,和他的眼神一样,平静极了。
“若是、一直这么,安平……”
从窗户中能够看见的安静,从窗户中能够听见的和平……
世界无垠,而人之眼目,又怎能观望得到尽头。
——他终于落下了笔,稳稳缓缓的书迹,在白纸上舞动着,如同伤感的精灵,跃动之余,总有莫名的哀恸萦绕在微寒的天空。
窗外忽然闹起了一阵动静,隐隐能听见叫嚣与喝骂的声音。
他不禁浅笑了,若是连自己这一扇小小的窗中都没有了安平,哪里还有呢。
顺便一提,他面前那张白纸的角落里签着署名:周应霄。
……
……
“这是…硝兵?!”
他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物品,满脸的新鲜与惊讶。他手中那具有着步枪模型的家伙,外表浮流着闪电般的蓝紫光芒,看起来虚幻而又科技,这东西大约有四十多斤那么重,不时不散发出浓厚的金属芳香,沁人心肺。
“二队队长、浩轩,以后这把‘灾罚’,就是你的装备了。”
以命令般口吻发表着言论的肃面中年人如是说。
而这浩轩,则是绝妖部大名鼎鼎的人物,第二队、队长。不久之前擒获了数名妖类,其中有的在妖研组接受调查,有的、则已被关入钨狱。
他戴着副度数挺大的眼镜,倒恰是令得他的外貌显得文绉绉起来。——不过在绝妖部里谁都知道,他是个动起手来比谁都凌厉的狠人……
“以虎飞为首的三队目前还在钨狱那边镇守,便由你带领二队前往会合,同时将新式装备予之。”
他的话语充满了威仪,让人没来由就生出一种想要去服从的冲动。
“好的!”
浩轩答应得非常响亮,昂首挺胸,充满了干劲。
……
……
余槟城中心、第一街。
在这最为繁华的地带,海潮般人来人往,个个低了头闷着一张烦躁的脸穿梭其中,彼此都没有人任何哪怕半句的言语,关切和问候早就死在繁华里了。
车辆也早已经被禁止在第一街出现。之前曾经有一些例如限行的规定,但起到的作用杯水车薪,为了缓解严重的交通问题,不得已而只得出令、禁止车辆驶于第一街。
这时,一个似乎是走失了的小男孩慌慌张张地在人潮中跌跌撞撞,欲行不前。
忽然他被绊倒在地,还未来得及发出哭声,有一只皮鞋从后踢到了男孩,锐利的鞋尖像巨型针头一样,猛然刺击了小男孩。
“哇!——”
男孩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小心踢到男孩的路人低骂了声,自顾自地匆匆离去。
周围都是人,跌倒的男孩因为本能的害怕而僵硬地无法动弹,只“哇哇”地嚎啕哭着。
还是人来人往,也有人注意到了男孩,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有要去扶的意思。
这时,一只纤柔、白皙的手伸了过来。
男孩停止了哭泣,噙着眼中朦胧的泪,呆呆地看着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清俊的大哥哥,有着一头浅紫色的发,穿了身灰色的轻装。他的眼眸像秋水一样饱含情感、微波阵阵,笑容如春风一般和蔼,而又令人心安。
“——大哥哥是个好人。”
潜意识这样告诉着男孩,事实上,男孩牵着那只温柔而又可靠的手,终于站了起来,也不哭了。
“大哥哥”扶起小男孩,还替他拍掉了身上的灰尘。
“是和家里的人走失了吗,小朋友?”他和善地抚着男孩的头,关心地问道。
男孩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眼眶里又要涌出泪水来。
“不要害怕,哥哥会带你找到你爸爸妈妈的。”
他柔和地一笑,略长的淡紫轻发、却一点都不显神秘,男孩只看见了光明一般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