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仁和县城,周钦让刘倩倩将杨志带回周府,将身上所有银两都给了她,务必请仁和县最好的郎中来救治。自己则匆匆去了县衙拜见高俅。
当管家老何头领着周钦到客厅时,高俅和毛师爷以及几个幕僚正坐着议事。
“老爷,周攒点来了。”管家老何头向高俅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高俅呵呵一笑,伸手指着下首一张椅子对周钦道:“周贤侄来了,坐,坐下说话。”
按理说周钦一小小刑房攒点怎么也不需高俅堂堂一知县如此礼遇,众人见了这情形不禁心下咂意,暗暗打量周钦。周钦虽在刑房做事,却并不在朝廷官制之内,类似于后世的聘任制员工,因此这穿着也只是平常书生打扮。众人见这白嫩书生颇有些不同,谦虚中隐隐有些傲气。有识得周钦的不免感慨往日里看走了眼。
“谢大人。”周钦一脸感激的谢过,恭谨的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你来找我可是因黄湖村一事?”高俅第二次面对面与周钦同处,见了周钦却越发满意。
“是的,大人。”
高俅叹了口气开口道:“仁和县向来太平,往日里即是山贼也不见踪迹,如今竟有一伙敢袭击村寨的强匪。”说道这里看着周钦道,“你从黄湖村来,到底是何情形你且说说。”
也难怪高俅如此,江南一带百年来大多富足,即使偶有天灾,有朝廷拨下的灾粮勉强还是能挺过去的。但后大唐历经百年盛世,到了如今整个朝廷已开始发霉变质。上不知民生多艰,骄奢淫逸;下不顾百姓困苦,贪赃枉法。逼的许多民夫上山为贼,但仁和县遇上强盗杀进村子却还是首次,对于地方官而言,治下盗匪袭扰村子对政绩影响可不好。
周钦行了个礼,将黄湖村发生的一切细细地说了一遍,不过杨志一事他编了个谎,将徐捕头等人与他打斗一段略去。只说他是个懂些武艺的江湖义士,正好途经黄湖村。最后强调道:“大人,此次强匪不同一般,不但训练有素且纪律严明,悍不畏死,需多派人手将这股势力及早遏止,否则后患无穷。”
众人一听,心下暗想,这乱民那成什么气候?怕是这书生被这伙山匪吓的不轻。而且吴捕头可是带了五十来人,县衙五分之一的兵力。
高俅也是这般想法,书生毕竟是书生。见不得这打打杀杀的场面,他懂得什么叫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且待吴捕头抓了这些亡命之徒,他便晓得贼与官兵的区别了。
念及此处,高俅微笑道:“且等吴捕头回来再说。”
见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周钦道:“大人,这伙人有七八十众,不比吴捕头带去的人少。且他们将黄湖村三百村民尽皆掳了去,若是全被杀了,知府怪罪下来只怕。。。”
听到这里屋内众人才豁然一惊,高俅急急站了起来,宽大的袖子带翻了滚烫的茶水却不自知。神情激动的问道:“你说什么?三百村民尽皆被俘虏了去?”
周钦沉重的道:“是的,大人。”
由于先行回来报信的捕快并不知强盗具体数目,也不知三百村民已被抓去,因此高俅原以为也就十来个山贼跑进村里杀人罢了,可此刻听周钦一说才知道事情比原先想的严重的多。
听了周钦肯定的答复,高俅只觉得这五月的天气特别的炎热,闷的人胸口沉重,鼻子里吸入的空气也灼的人生疼。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当了个知县光宗耀祖,今日一个不好只怕就得回家养老了。
“来人”等了一会没有下人来应,高俅烦躁的将檀木桌子敲的邦邦响,冲着门外高喊道:“来人。”
一个下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道:“老爷有何吩咐?”
高俅怒骂道:“你个狗奴才,要本县叫喊两次才会过来吗?”
见高俅怒火中烧大发雷霆,这家丁吓的忙解释道:“老爷,何管家说您正与诸位先生商议,便让小的们无需靠近伺候,所以才。。。”
往常每次高俅与幕僚们商谈事情通常都是让家丁们离的远些,这也是他对管家老何头吩咐的。只今日被这烦人之事惊的有些忘了,经这家丁一解释倒也自知理亏。但他身为堂堂知县又岂会向家丁仆人道歉?恼羞成怒道:“忒这狗才,哪来诸多理由?即便离的远些也该竖起耳朵候着。”
这家丁苦着张脸诺诺的磕头认错。老爷议事谁敢竖起耳朵听?若真如此做只怕这耳朵也就没了。可他也不敢再反驳解释,只不断求饶。
“好了,好了。”高俅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将县丞、县尉都请了来。”家丁忙应了声,起身跑了出去。
朝家丁发了会子火,高俅心内的烦躁稍稍解了许多,在椅子上坐了,重又为自己沏了杯茶。
众人对高俅都是十分了解的,知道此刻高俅心下烦恼,但在场诸人一时也没主意。只得默默陪着。
不一会,县丞与县尉便联袂而至。两人向高俅行了礼,寻了座位坐了。
这县丞已五十高龄,在这位置上干了二十几年,只因没关系打点便一直做着这位置。县尉三十来岁,虽是主管治安缉捕,却是个文绉绉的文人。像这样一个县的三巨头齐聚一堂议事一年中也没有几次,往常有事都是高俅与众幕僚决定后,派个人来知会一声便了。今日不知有何要事?
“两位,今日请你们来乃是因为一件事关你我众人前途的大事。”高俅与两人打了招呼便开门见山直接将事情和两人细细说了。
二人听高俅说有三百村民被强匪劫了,只觉着犹如五月晴天里串串响雷在头顶‘啪啪’的震的人发闷。
要知道发生这种事,其一是治下治安不行,盗贼横行;其二,虽说草民命贱,但如此多的一个数字都快赶上仁和县百年间死于山匪的数量了。若是不能将这伙强匪绳之于法,莫说高俅顶上乌纱难保,他们这县丞,县尉二、三把手一样得一撸到底。
这县尉拍着桌子大骂道:“这伙贼人真真丧心病狂,白日进村强抢民女不成竟要屠村。如此恶毒之辈即使凌迟亦难赎其罪。”这一激动竟当着高俅面前使劲拍打桌子也不自知,骂完了仍呼呼的喘着气,心中想到十年寒窗苦读刚换得这九品小官竟就这么走完了仕途,禁不住一阵凄凉。
周钦见这县尉如此悲天悯人,心下敬佩,同时也为那三百村民哀叹。
那县丞虽也一脸沉重,却没有这县尉般激动,只是望着高俅。
高俅等县尉发泄完了,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开口道:“诸位,当务之急乃是想想对策,此事该如何是好?。”
毛师爷轻咳了声,当先说道:“强匪为何要掳走村民?我觉得这事和昨日十大通缉要犯罗西龙大有关系,只怕他们是一伙的,今天特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