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后院的钟塔声再次响起,层层白雾之中雪花纷纷扬扬,所有骑士都抬头望向了高塔,紧接着一个修士来到骑士们的跟前吩咐到:“好了,现在就跟随我一同前往你们即将要入住的城堡吧。”说罢,修士便踱步向前走去,没有等待片刻的意思,骑士们急忙排列整齐跟了上去。塔斯和小眼睛也不例外,并且小眼睛专门排在了塔斯的旁边,一面走,一面说:“你他妈当我不知道克里斯蒂福公爵没有后嗣吗?”
“我是他认的。”塔斯没有朝自己的右面看去,他直视着前面一个骑士的脑袋,平静地说道。然而小眼睛却向左转过头,一脸不屑地说:“你觉得我会信吗?”塔斯没有再说话,内心里反而很感谢小眼睛能让自己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决定好好在这里待下去。
城堡后门的侍卫见着白色布衣的修道士前来,自然反应快速地拉开了铁门。于是一群骑士争先恐后地挤了进去。身为骑士的贵族们早已见惯了破败不堪的景象,然而眼前所呈现的画面还是让这几十个骑士精英感到不自觉地恐慌。灰黑的城堡里面散发着诡异的味道,整个内部看上去非常老旧,一块块砖瓦呈暗红色,像是原本的红色被烧焦之后变成了炭灰色一样。城堡的一楼非常空荡,地面连一株杂草也没有,除了成堆的废弃物和甘草之外,空空荡荡的也就只有连接二楼的石柱屹立在地面,还有几道通往地道的石门,石门外雕刻着许多动物的雕塑,而这些看似动物的雕塑十分怪异,有的头上长了很长的角,有的青面獠牙,有的眼神凶狠,每一个雕塑的形象极其吓人。石门之后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沾满了各种污垢,并且附着一层发着一阵臭味的油水,甚至在阶梯与阶梯之间,还有老鼠窜来窜去。整个地下室都是层层的铁栅栏围着的,每一个铁栅栏之内有四张木板拼凑的床,有几张床上还睡着人。典型的监狱模样呈现在了骑士们的眼前。
骑士之中的有些人看见这样的场景,忍不住做出了恶心状,闭上了眼睛,蒙着鼻子望向了白茫茫的天空,不敢相信地张开了嘴。而有的骑士直接开始埋怨起来,抱怨着当下的环境是饲养畜生的地方,有些人还破口质问为何与教堂的差距会如此之大。“好了,四楼以上就是你们可以住的地方,现在依我估计,五楼到十楼大概已经住满了人,那么看来你们得从十一楼开始住了。”修士事不关己地介绍着骑士们的住所情况,说完便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容,转身便朝骑士之外的大门方向走去了。
当修道士走出大门的那一刹那,大门边的四个侍卫立即将大门关上了,最后一束光消失于骑士们呆滞的脸上。可以说有些骑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有些骑士还不相信这里就是他们的住所,而还有的骑士抬起了他们高贵的头颅,朝这个巨大的城堡上面望去,螺旋式的楼梯将一圈天空和荒芜的地面连接起来。正当这时,楼层的上面冒出了无数个人头,伴随着人头的出现,楼上又传来了各种笑声,还有不同的对话声,其中一个笑得特别刺耳的男人的声音突然朝楼下的骑士吼道:“嘿,小羊羔,你们好吗?”接着另一个男人笑了一两声后朝刚才那个男人说道:“他们要完蛋了。”“一群笨蛋!还不抢房间!”一个沙哑的声音也紧忙吼道,声音一传出,一沫痰便从高处掉了下来,掉到了一个骑士的额前。一瞬间,楼下的骑士炸开了锅,疯狂地拥挤着,争抢着跑向了螺旋式的楼梯,准备立刻上七楼抢房间。
整个城堡沸腾了。一楼的荒地之上几十个骑士发了疯似地往上涌,有些人为了争个你先我后而不惜拔剑相向。楼上的人见这群新来的骑士如此之愚蠢,都放声大笑起来,有些人一面笑一面朝楼下吐口水,像是故意的,他们开心得发了疯。而地下通道的人听见沸腾声,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从木板上爬了起来,两手抓住铁栏的栏杆,将头靠在铁栏之间,恨不得掏出眼珠向斜上方看去,并自言自语道:“怎么了?”“大概是新的一批来了。”铁栅栏内另一个伸长脖子的人说。
塔斯并没有急忙冲上楼梯,而是转着圈,抬起头仔细观察着这座城堡的建筑,的确这座老旧的建筑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废弃的高楼,看着一楼的灰红色墙壁,塔斯觉得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火灾。不过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一座城堡,塔斯住过比这里还要遭的地方,于是对于卫生条件以及现在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的苛责,自然也就没有争抢的必要。他无视了在打斗之中的众人,一个人走在最后面,一步一步地走在阶梯上,观察着楼梯上扶手的奇怪花纹。
小眼睛也卷进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斗中,在和一个骑士的僵持之中,突然一个粘液不经意间便落到了他的脸上。注意力早已转移在另一个骑士身上的他没有注意自己脸上的任何东西。而将那泡粘液吐到小眼睛脸上的正是六楼楼梯口看热闹的两名老手。这两名资历较深的骑士正是刚才嘲笑新手的人。他们看上去将近三十左右,其中一个人没有剃胡子的习惯,以至于他的头发和浓密的胡子长到了一块儿,蓬松卷曲的中长发遮住了他右半边有着明显刀疤的脸;另一个人也披散着凌乱不堪的长发,像是很久都没有梳理过头发了,暗沉的脸蛋上是许许多多不规整的痘痘和红色的痘印。两人都穿着教会所发的骑士盔甲,手里习惯性地握着自己的宝剑,正看着眼前的好戏。
这时笑得特别狂妄的卷发男人盯住了塔斯,见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小伙子,卷发男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那两只眼睛死死地看着塔斯,像是猎豹看见了自己的猎物般。“嘿,快看二楼楼梯那里那个小杂种!”卷发男子向灰脸男子指了指塔斯,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狼牙。“那个,他妈的,就这样的人,居然能进来?那玩样儿到底是谁?”灰脸男子看见一脸稚气的塔斯,除了震惊,还有些诧异,接着对着卷发男子说道:“他妈的等他上来了,咱好好玩玩他。”说罢邪恶地笑容伴随着奸邪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六楼,卷发男子见自己的同伴笑得如此猖狂,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六楼开始便是老一批的骑士们的住所,可以说六楼的骑士们算得上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骑上了,他们是早些年被挑选进来的。根据教会的规定只有年满四十岁才能与教会解除协约回到自己正真的居所,回到自己的家族中。期间所有被挑选的骑士都会在这里度过,根据这些骑士的表现,他们的家族每年也都会得到极大的恩赐与荣誉。唯一离开这里的办法就是在战场上得到功绩,受到王国教会以及国王的嘉奖而离开这里到王国城堡去,成为皇家骑士。
不过他们当中很少有人愿意上战场,他们宁愿在这里呆到四十岁,离开后自动受封于教会所赐的爵位。不过如果年少成名就一进来,将在这里度过的岁月也较长,四十岁之后受封的爵位也会自然很大,而痛苦的是,大部分这样的贵族骑士在失去自由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中会沉迷于一种精神低迷的状态之下,极少一部分人是真正靠信仰而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