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被带领到了城堡之后，美好消失，现实的尘土再次映入眼帘，他们被安排暂时在一块刚被打扫好的荒地上休息。塔斯借机走到了小眼睛身旁，强作镇定地看着小眼睛，询问他种种疑惑，小眼睛本没有耐心，看着眼前这张幼稚的脸蛋上那对杀气腾腾的眼睛，又想了想自己心中的疑惑，于是又摸了摸自己鼻子下的两撇胡子，故作深沉样，蹲下来同塔斯细细讲解起来。
“本来吧，你知道教堂的人为何要挑选一些骑士来此城堡吗？为的就是挑选出整个国家一批较为优良的骑士作教会忠诚的侍卫。我们所在的便是我国西部的利亚纳多格尔斯卡大教堂，教会的西部分支，能进来的都是一定是上等骑士。不过我说的上等骑士是指贵族阶层的。”说到这里，小眼睛自豪地挺直了腰杆，又满脸不屑地望向了塔斯，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接着说：“不过，还有一小批人也能够到这么神圣的地方，大概就是你们这种人吧。看你年级这么小，肯定是杀过人吧？嗯？”这时小眼睛那双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光线，这如刀般锋利的光线立刻刺到了塔斯心里，塔斯愣住了。
看见青年这般无望的表情，小眼睛像是猜到了他非同寻常的经历，又冷笑了一下，接着说：“正是如此，看来我猜对了，你果然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怪客。不过，自从十几年前，一个平民将军的出现以及他无缘无故的隐退后，教会就做出了另一个准则，就是在各处贵族府上挑选精英时，一定会各方打探像你这种本无身份，但极其危险的家伙。像你，小小年纪，却已经有着图谋不轨的思想，如此也就算了，你却走错了路，进错了门，居然敢当贵族的打手，你绝对杀过人，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说到这里，小眼睛有些激动了，他那对细小的单眼，突然睁大，像是要破眶而出，而他一只手竟戳到了塔斯的胸口，又说道：“你要么一定是参加了什么比武大赛，出了名，这事一定才让教会的人所得知了，要么就是已经成为某个爵爷的得力干将，替他收拾过几批人，你知道吗你已犯了极大的罪，你犯了戒！你本该被处死！”
“平民将军是谁？”塔斯敢断定小眼睛所述的人便是贾德，不过他还是想确定一下，于是打断了小眼睛的话，问道。小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不屑一顾地继续自己刚才的言语：“不过自从有那个平民将军的出现，教会好像意识到，在这个国家，危险的人不止一两个，而与其让无知的你们死于无知的罪恶之中，还不如让你们认识你们自己的错，让你们认识到你们对主都做了什么，只有让你们明白一切，才能让你们在死亡中感到恐惧，所以你们在接受心灵的忏悔后，你们会被立即拉上战场，直到你们死也不能脱离战场。”说罢，小眼睛得意地露出了邪恶的微笑，似乎他是代表教会来谴责塔斯的。
“原来，我来这，就是被这个教会所任用的。”塔斯扬起了头，一本正经而又若有所思地朝小眼睛说道，像是在某种程度上想要得到小眼睛的肯定来成立自己所推论出的结果般，不过小眼睛再次无视了他的言语，又接着提出了自己疑惑：“可是，你，一定不对头，你，一定有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此刻会在这儿？而不是跟着你的同伙在教堂里面接受教会的赎罪仪式？”说到这里，小眼睛提起了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见小眼睛变得激动不安，塔斯的表情暗沉了下来，重复地念道小眼睛的质疑，像是失去了记忆一般，再次默念道：“我，到底是谁？”他松开了小眼睛的手，惆怅地走向了教堂的方向，带着这个令自己迷茫的问题，看向了教堂，似乎只有看着洁白的教堂，他才能够头脑清晰地思考问题。他身后的小眼睛，并没有阻拦他，看出了他迷茫不安之后，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如果我是塔斯·圣乔·克里斯蒂福，我会怎么样？”他看着教堂后面的白塔，思忖着。“我就能一直仰望这座塔？一直看着这座精致的建筑？”他的目光看向了苍茫的天空，“可是我，如果是塔斯·班加里夫呢？如果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平民呢？我的能力算什么？我就算能够杀掉一百个吉吉孟吉尔又能怎样？我还是会被赶出教堂，会被拖到战场的。”想到这里，他又望向了这座神圣的殿堂，两眼无光，他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自己来到了一个这么美丽的地方，一个他本不该看见的地方，可是，他有的选吗？
他伸出手去接从天飘来的雪花，可是近在眼前的雪花却没能够触到他的手。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公爵的无奈，在那个下着雨的训练场地，在那个时候，没有人可以代替公爵去感受那种沉闷与压抑了，因为公爵无法做出选择，他本来就没有选择权，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教会的人将塔斯带走。是的，此刻的塔斯也是此，雪花滑落之后，他也发出一声冷笑，他觉得自己真可笑，因为自己傻得现在才明白，不是自己做出的选择离开公爵城堡，因为自己是被选择的对象。
“那么身不由己的公爵为何又要在自己临走后将这个重要的名字赐给自己呢？”他叹了口气，反问着自己，“或许他是为了，为了不让我当班加里夫，为何不让我是班加里夫？因为班加里夫是平民。”他也终于明白班加里夫将军为何要在比武结束后默然离开，那并不是抛弃他的表现，而是无能为力的作为，是为了不让自己在走他一样的路了，想想看当年的将军就算再英勇又能怎样，到头来妻子儿子都没有了。“既然克里斯蒂福公爵不想让我是班加里夫，那么我如果是克里斯蒂福，我就可以是名正言顺的骑士了，我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一直看着这座华丽的殿堂，享有它了。他难道是对我出自于一种保护？”
他使劲摇了摇头，转过了身，看向了正等着他回答的小眼睛。看着这个眼睛如此细小的男人，他是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从他的身上不难发现作为一个贵族本有的气质，不过同样身披骑士的盔甲，他身上多了几分傲慢，似乎他觉得自己就是精英。这让他又想到了曾经作为孟加利亚的自己。但是再看看小眼睛身后的这片古老的黑色城堡，正如同死亡与荒芜的化身，仿佛在一点点吞噬着渺小的小眼睛，吞噬着微不足道的人群，看来小眼睛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这里或许大家都是一样的吧。
他低下了头，看了看纯白色的雪地，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有。是的，如果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是谁，没有谁会再来刁难自己，也没有人可以利用自己，这可能就是开启全新的自己的一个最好的开始啊，如果能这样，那么自己就可以存活于华丽的殿堂之下，忘掉过去，不用活得那么累了。在想入非非的这一刻，他激动难耐，像是自己的确就是贵族后裔一般，于是他自信满满大叫道：“我就是塔斯·圣乔·克里斯蒂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