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把郝小赫脸上的笑容刮走了。
郝小赫哭了,哭声低沉凄然。这么大的孩子,尚且还不懂的什么叫分别,却已经学会为分别流泪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沈维尼看着那张哭花了的小脸皱起了眉头,一个男孩子说哭就哭,像什么样子!“郝小赫,你要乖乖听话,等我长大了赚了钱就来接你。好不好?”她伸出手摸了摸郝小赫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
郝小赫停止了哭泣,眼泪汪汪的望着她,重重点头。
这也许是他们之间几下的最初的诺言,那样缥缈却又那样铿锵有力。
“小熊!小熊!”院长和那个跛子男人办完了手续在到处喊她。
“我得走了,再见郝小赫!”沈维尼冲他挥了挥手,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坚定的说,“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接你!”
然后她走了,被风吹乱了的长发,是郝小赫最后的记忆。
她走了。走了,就是再也不回来了。郝小赫盯着她消失的方向,用力的把眼泪憋回到眼睛里面去。
跛子男人有一辆小轿车,沈维尼在大马路上见过这种车,只记得它像风一样“嗖”的一下就从自己面前跑过去了,连看都没有看清。然而这个奇怪的东西现在就在眼前,又黑又亮,触手可碰,她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跛子男人打开后门把她抱进去,随后自己也坐进来,吩咐前面的人开车。汽车发动了,沈维尼透过窗户看到了院长,还有一大群惊奇的小伙伴,唯独没有郝小赫。她用力拍打着玻璃,她想让车子停下来跑到院长那里告诉她她不想走了,她要留下来。可是车子已经开远了,院长等人的身影慢慢变成了一些小黑点,再慢慢的,就不见了。
沈维尼颓然坐好,车子里的垫子真软和,孤儿院的沙发都比不上它软和。可是她现在开始想念孤儿院的一切了。
“小熊啊!”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温和的笑着叫着她的名字。
沈维尼有些恐惧的缩了一下身子,目光却直直的看向他略带笑意的眼睛。
“从今以后你就要跟我们一起生活了知不知道?你得叫我爸爸,家里还有一个阿姨,你得叫她妈妈,知道吗?”他说。
哦,原来是跛子爸爸。沈维尼想。
车子在一幢大别墅前面停了下来,跛子爸爸把她从车子上抱下来。沈维尼睁着惊讶的大眼睛打量着这座像宫殿一样的大房子,不敢相信的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疼痛感真实存在着,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她以后真的要住在这样漂亮的大房子里了。
“来小熊,咱们进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跛子爸爸牵住正在发愣的沈维尼,一瘸一拐的走上台阶,打开门。
真大啊!沈维尼小声的在心里说。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跛子爸爸走到一楼右手边的一个房间,还未开门,沈维尼就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锦兰,你看看谁来了?”跛子爸爸牵着她走到床边,柔声对床上躺着的人说。
床上的人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一点气色都没有。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维尼的那一刻她突然像重生了般猛然坐起,一把扯过她浑身上下仔细的打量着。
沈维尼有些害怕,但是没有做声。
“小羽,小羽你回来了!”女人发疯般抱住沈维尼,又哭又笑的揉着她的头发,“不要离开妈妈了好不好?不要离开,不要。”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但是抱她的力度却越来越大,沈维尼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好了锦兰,小羽她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把孩子吓着。你听话,放开她。”跛子爸爸轻轻地掰开女人的手,沈维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熊,叫妈妈。”跛子爸爸看着她说。
沈维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女人,发现她的眼里带着期待的目光。但不知为何,她叫不出来。
“叫啊!”跛子爸爸从后面轻轻推了她一下,似是恳求般的说,“听话好吗?”
“妈……妈。”两个字,从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出来,不带一分一毫的感情。原来“妈妈”两个字叫出来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生涩又笨拙,一点都不令人欣喜。
就这样两个声如细丝的字,却让女人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晚饭之前,女人在厨房里忙活,跛子爸爸带着她参观整个大房子。
“这里是洗手间,这里是爸爸妈妈的卧室,这里是我的书房,你再长大一点就可以在这里写字、看书……”跛子爸爸耐心的拖着一条不灵便的腿全部给她介绍了个遍。最后停在沈维尼的小卧室里。
墙壁是粉红色的,窗帘也是粉红色的,床单还是粉红色的。桌子上摆着粉红色的HelloKitty的玩具,床上安然的睡着一只穿着粉色衣服的玩具熊。这是一个粉色的海洋,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天堂。可是沈维尼不喜欢粉红色,但是她还是尽量表现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