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朝仙境外也布了高明的仙障,两人被阻隔在一片缥缈的混沌中,徘徊辗转多时仍不得要领,只得退回到混沌外的小山上。
这座小山与百花谷外的山崖相比,小巧很多。上面长满了青翠的竹子,远看倒像是一座别苑,清雅幽静得很。
往里走了走,见有一樽石桌,几张石凳,不远处有一间竹屋,门前搭着竹桥,桥上爬满了香花香草,桥下泉水叮咚,隐约可见水中嬉戏的小鱼。竹门上挂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门没有上锁。氤氲在门外叫了几声,无人应答,正要上前,被氤氲挡在身后,他将门轻轻推开,里面生活所需的东西一应俱全,却唯独没有人。
这间竹屋离梦朝这么近,也许主人晓得上去的法子呢,只是不知这家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氤氲暗自思忖着,面上不觉便浮出了苦恼之色。
顾深微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四处看看”,说着在空中画了个结界。
氤氲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去。”
顾深微安抚地一笑:“你是凡人之体,与我一起反而不便。在这里等着我,我片刻就回。”
氤氲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几声惨呼从竹林外传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轰天的爆裂声。
顾深微目光一沉,“好浓重的杀气”,拍了拍氤氲的肩膀:“不要怕,不出结界就没人能伤害得了你。”
“你小心”,氤氲紧张地道。
顾深微点点头,消失不见。
外面平静了许久,顾深微还没回来,氤氲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越安慰自己要镇静,却越发地慌乱起来。
走到竹窗前,轻轻一推,眼前赫然出现一条窄窄的小路,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中蜿蜒而出,路边长满了各色的鲜花,蝴蝶翻飞其中。若是顾深微在,她也许会顺着这条小路去看看它尽头的未知,但在此刻焦急等待的心情下,再美的景致也无异于虚设。
她刚想关上窗,面前一晃,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天而降,直直地朝自己撞过来。
剧烈的疼痛过后,氤氲反应过来,她正被一个修长挺拔的身体沉沉地压在身下。那人的脸伏在她的肩上,看不清长相,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却是雪般洁白无暇,他的身体一动不动,浓重的血腥味昭示着他也许正身受重伤。
氤氲用力将他推到一旁,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接着将他仰面翻过来,不由愣了愣,这男子竟有着完全不输苏澜、顾深微的绝色容貌,那眉、那眼、那鼻、那唇,无一不美到极致,不同于苏澜的妖冶,顾深微的清雅,雪发掩映下的脸庞有种邈远的疏淡、仿佛蕴了浅浅山岚,净而清。
氤氲将他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那浓重的血腥味只是来自与他的衣衫,身体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氤氲使出浑身力气将他从地上拖到床边坐靠着,弯腰喘了会儿气,又忙从竹桌茶壶里倒了杯水,杯子刚碰到他的唇角,他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目光仿佛深涧的幽泉,清极了,也冷极了。下一刻,她的脖子便被一只盈白修长的手紧紧卡住。
面上闪过一丝狠厉,雪发男子冷冷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氤氲哀求地望着他,双手使力去掰他的手指,却怎么也动不了分毫。顾深微还没有回来,难道自己要死在这个雪发男子手里?泪水蕴了满眶,她痛苦又绝望地瞪视着他。
雪发男子的手指松了松,“你是谁?”
氤氲喘息了几口,艰难道:“我,我想去梦朝,路,路过这里。对不起,未经你的允许就进来了,求你,求你……”话未说完,脖上一轻,男子松了手。
氤氲咳嗽着退到竹屋的另一侧,惊恐而防备地望着他。
男子颇为吃力地从床边站起来,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氤氲,没有一丝感情:“乖乖地在那呆着,不要想着逃跑,不然让你生不如死。”
氤氲咬住牙不出声。
男子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塞进口中,盘膝坐到床上,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地升到半空,慢慢地一圈圈旋转,雪色的长发上冒出氤氲的白雾,身体越转越快,白雾也越来越多。突然,竹窗剧烈地摇晃起来,片刻便裂成碎片飞散开来,几个手持长剑的白衣蒙面人赫然出现在竹屋内。
其中一个冷声喝道:“交出冰莲,饶你不死!”
另一个道:“别和他废话,待他恢复过来就晚了!”说着长剑朝雪发男子身上砍去。
然而那剑还未碰到雪发男子的发丝,便化成碎片,碎片陡然转向,朝白衣蒙面人飞去。白衣蒙面人闪身避过,骇然道:“你已经恢复了!”
雪发男子站起来,唇边绽出一抹邪肆的笑,说不出的狠毒:“你们自寻死路,就别我不成全。”
几人面上露出恐怖之色,彼此交换了眼神,扬剑一起攻向雪发男子,雪发男子身子骤然离地,飞出包围圈,手掌在空中一拂,顿时银光四射,白衣蒙面人急速往后退,但还是有两个被银光射中,顿时委顿在地,痉挛片刻便不再动弹了。
氤氲缩在屋角,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一个白衣蒙面人砰地落到自己面前,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白衣蒙面人抬头看见了她,身子霍然一闪,将她捞在怀中,长剑转瞬横在了她的脖子上:“放开他,不然我杀了她!”
雪发男子手中提着一个白衣蒙面人,正痛苦地挣扎着。
白衣蒙面人长剑又往后送了送,氤氲脖上登时有鲜红的血流出来:“放开他!”
男子狭长的凤眼微眯,露出绝美的笑容:“你杀了她吧”,扬手一甩,手中提着的白衣蒙面人飞出了窗外,砰地一声落在了花香四溢的小路上。
白衣蒙面人瞪着雪发男子,目呲欲裂。
氤氲觉得自己手足都在发颤,竭尽全力才勉力维持声线的平和,轻声道:“我和他不是一伙儿的,我不认识他,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白衣蒙面人冷笑出声:“杀了你,就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了”,话音未落,一枚针样的东西直直射入他的额头,转瞬身体泥一般地软倒在地,死了。
雪发男子拍了拍手,悠然地坐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