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按照随谓的计划在西街上东摇西晃,短短距离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了丁越铁铺前。
珞珈:“我怎么觉得,他所谓的‘要假装没事发生’计划,只是为了满足他逛街吃喝的兴致。”
“那可不是。”那谨看了看把最后一串糖葫芦塞进嘴里的随谓无奈道。
“到了。”随谓顺手擦了擦嘴,“待会儿进去以后,不要轻举妄动,全听我的。”
“不听你的听谁的,我们又找不到幻流。”珞珈嘀咕着,紧跟随谓踏入铺内。
随谓踏入铁铺,先四处望了望,这是一间规模不小的商铺,装潢讲究,与一般所见的铁铺不同,大厅正中不是烧得燥旺的打铁炉,也没有肌肉发达的铁匠在汗雨纷飞中抡锤,而是两把做工考究的雕花巨斧,寒光凛凛,颇有气势。四周的墙上一面是刀剑等兵器,一面是锄耙等工具,一面是柜台,上面放着笔墨、账簿等物品,柜台背后的墙上有些小型暗器的样品。
腆着肚子的老板正站在柜台前扒拉着算盘,忽见三个气质非凡的人走了进来,在这个边陲之地,老板见过不少奇闻怪事,也算见多识广,并没有因三人奇怪的发色和打扮吃惊。他笑脸盈盈地绕出柜台,小跑了上去:“几位少侠,看兵器吗?”
“嗯,随便看看。”随谓含糊地敷衍道,手顺势搭到了巨斧上。
“哎呀,少侠真是好眼光,此斧乃是小店镇店之宝,能聚集天地灵气,吸收日月精华。一看少侠如此器宇轩昂,就知你来历不凡,真乃少年英雄,此斧配你正是锦上添花呀!呵呵……”老板不停瞅随谓的装扮,尤其是他的头发,似乎看准了他不简单。
随谓却完全没心思听这老板天花乱坠地介绍,他的手抚过两把巨斧,一无所获,眼光便看向了兵器墙:“那个,老板,你问错人了,他一把将那谨推了过去,这位才是真正的大财主,我们只是他的跟班,你多向他推荐吧。”
“是吗?哎哟,不好意思,把您给怠慢了......”老板不停地向那谨道歉,道完歉又开始向他疯狂轰炸巨斧的好。
那谨忍住想把随谓一脚踹出去的冲动,脸上对着老板浮起一个生硬的笑容,继续忍耐他的灼人热情热情。
随谓见摆脱了缠人的老板,便径自来到兵器墙,伸出手开始一个个地试探起来。珞珈则从旁大摇大摆地端来凳子供随谓踩着,去触摸最高一排的兵器。
那店老板本感觉出来那谨对他的话不是太感兴趣,兴致就降了一些,现在一看后面那两人奇奇怪怪的,根本不像来买兵器,反而像是来做清洁的,忍不住开口道:“两位少侠,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个......”随谓将顶层兵器摸了个遍,“我们吧,主要是买的量大,而且一定要是好东西,所以先感觉一下这兵器的质量,毕竟老板你这里跟别家不同,连个打铁炉都没有,看不到打造过程,我们也不知道这些样品怎么出来的。只好用手摸一摸,心里面才有个底。”
“原来少侠担心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丁越开的铁铺在观塘庄二十年了,从来没有过假货,我的火炉全在后院,由一流铸铁师掌控,只要你们拿得出形状的,画得出图纸的,都能做。要不,带您参观参观?”丁老板一听是个大买家,又热情了不少。
那谨见状,偏头看向随谓,使了个眼色:“看看……那个……是有必要,还是没有必要呢?”
随谓:“那求之不得,我们老大最喜欢看汗如雨下的畅快画面,劳烦丁老板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丁朗。”丁老板朝着里屋喊了一嗓子,“出来招呼一下客人。”
话音刚落,就听得里面一个年轻男孩“诶”了一声,便走了出来,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
丁老板带着那谨直奔后院,留下丁朗和随谓、珞珈在大堂。丁朗正准备开口招呼他们二人,便听得随谓抢先说道:“你们不用招呼我,我们先自己看看。”说着,又移到工具墙挨着摸起来。
丁朗看着这怪异的二人,也不知怎么招呼,就干脆盯着他们,随他们摸,反正只要店里东西不少就成。不到一会儿工夫,随谓已经试探完了工具墙,就连暗器墙他也硬是去摸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那个。”丁朗看着在大堂里像个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四处摸桌、凳、柜台,包括梁柱的随谓,问珞珈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珞珈想了想,编了个自己都想笑的理由:“他啊,就这个毛病,最喜欢替人家家具抹灰了,灰抹得越多,说明他越中意这里。”
丁朗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摸东西而已,如果真是越抹越中意,那就由得他吧,搞不好给家里带来一笔大生意。
随谓快速地将大堂目所能及的部分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便站在大堂里苦思冥想起来。
“诶。”珞珈见他那样,走上去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天劫。”
随谓看向他,只见他一直在向丁朗的方向使眼色,立即明白了过来,便走到了丁朗身边:“小弟弟,我看你脸色白中泛青,身体是不是有些微恙?”
丁朗狐疑地捧着自己的脸:“没觉得啊,我身体……”
还没等他说完,随谓便一步上前,出其不意地抓过他的手腕:“我略懂医术,免费帮你瞧瞧。”
那谨跟随丁老板在后院假装对打铁很感兴趣地东看看,西逛逛,趁机观察了一下整个后院,一走入后院,右手边迎来的是四间厢房,应该是老板他们的卧房。转过头,左手边便是用木柱和灰瓦搭的篷房,只有一堵墙。墙下靠着五个打铁炉,有两个熄着,另外三个前都有师傅在锻造铁器,里面其余的空间就筑着打铁台、水槽等,还有存放工具处,然而吸引那谨目光的是,篷房外的正梁上挂着的一块有些发旧的牌匾,上书”以诚为本”。
“丁老板,打铁的地方怎么会挂有一块匾?这种东西不是该在正堂吗?”
丁老板闻言向上看去:“哦,这个啊。是为了提醒我的伙计们,丁越铁铺这块招牌是我多年认真经营,累积下来的。以诚为本一直是我的信条,也是靠着这个才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变成今天的规模。我希望我的人都能谨记这四个字,将这块金字招牌延续下去。”
“原来如此。有丁老板这番话,我真是再放心不过了,咱们可以回正堂好好谈谈了。”那谨见后院没什么可疑之处,便提出返回正堂。
“好,好,请请请。”丁老板急忙将那谨引回前厅正堂。
二人刚走到正堂,丁老板便看见,他的儿子丁朗脸色怪异地朝他小跑过来,颇为尴尬地附在他耳旁说道:“爹,那个人……那个人,他……摸我。”
丁老板一愣,瞪大眼睛看着丁朗,以为自己听错了。
“丁老板。”丁老板还来不及反应,随谓便冲过来握住了他的手,“你的脸色好像也不太好,我给你看看。”说着就将手搭上丁老板右肩,一路往手腕处摸了下来。
丁老板还没被一个男人这样摸过,忍不住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碍于是客人,又不好意思推开他,只得试探问道:“少……咳咳,少侠,你这可不像瞧病,大夫诊脉不是在手腕处吗?”
“我这独特的诊断法是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和那些庸医怎么一样?”随谓嘴上在说,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两只手臂摸完,又绕到丁老板背后,将手顺着他的脊椎抚摸下去直越过臀部,划过大小腿,停在了脚后跟。动作之暧昧,简直令人发指。
在一番尴尬的折腾后,随谓已摸遍了丁老板全身,并无什么特异之处。丁老板经商二十年来,从没遇到过这样流氓的买家,但看在他们欲大量购买的份上,他还是将已经升腾到咽喉的怒气硬生生压回肚子,正打算开口询问三人究竟想买什么之时。一阵脂粉香气从后堂袭来,伴随着的是一个衣着绫罗的妇人袅袅而来。
“娘。”丁朗迎上前去叫道。
有人却比他抢先一步,更快地来到妇人面前,一把握住那白嫩的手掌,也不管妇人惊骇不已的眼神,张嘴便道:“夫人脸色不太好,我替你看看。”
“咣......”寒光闪过,一道板斧破风而落于闪避及时的随谓脚边,地面立刻裂了一条缝。
三人狼狈地从丁越铁铺里逃出来,飞也似的往回奔。身后只留下手握板斧,满面杀气,对着他们逃命背影破口大骂的丁老板。
“王八蛋,你摸完我就算了,还敢打我夫人的主意。你个男女通吃的变态,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见你一次,砍你一次,混蛋……”
三人一无所获地回到宅院。
“那老板也太恶了,动不动就拿板斧劈人,幸好我闪得快。”随谓撩起衣襟,拍了拍灰地说道。
“你还说。”珞珈一头火气,恨不得踢他两脚,“要不是你去乱摸人家夫人,我们会被赶出来吗?拿斧头追你是轻的。没把墙上那几十般兵器,外加上百种暗器全往你身上招呼算仁至义尽了。”
“我只是摸一下,又不会死。”
“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你那种行为是在轻薄、亵渎老板夫人懂不懂?但凡是个有情感的人,都不会容忍其他人在自己男人或女人身上乱摸。”
“好了,好了。又没人跟我说过。下次不这么干就行了呗。”
那谨道:“恐怕难有下次了,你这么一搞,丁老板肯定恨死你了,你只怕再也别想正大光明踏进那铺子半步。我们的任务进度可能会受影响。”
“不至于。”随谓满不在乎地回道,“不就一个铁铺,我会另想办法的。你们两人要怕责怪,桑炫、云缺那儿我去说。”说着便往内走去,那谨和珞珈也只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