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随谓。”
“嗯。”
“云缺他们没有说过,我也不好问,只是在心中有个大概推测,随谓和《世真元史》必定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再大胆一点,他很可能就是《世真元史》。”
“二殿下的聪慧依旧让温雅佩服。”温雅温婉一笑,脸上浮起一对醉人的酒窝,“随谓的确就是《世真元史》的真身,也是那个拥有豺狼心的人。”
桑炫闻言神色微异,他这一路只当随谓身份神秘,断然没想过他会是包藏祸心之人:“怎么说?”
“他背着你们暗通妖界。”温雅见桑炫似乎毫不知情的模样,缓缓补充道,“就在不久前,他来找过索伦陛下,一开口就要和妖族结盟。”
“结盟?”
温雅点点头:“随谓说他是《世真元史》,多年来一直被冥族和神族各一半地操控在手里,他很厌倦这种日子,想要摆脱,想要自由。所以他来和妖王达成同盟,妖族尽全力配合他找到圣天翼,他会利用圣天翼一统天地,然后和妖王二分天下。”
“这件事牵扯太大,你所说的可当真?”桑炫听到这可能颠覆天地秩序的谋划,心里也震惊了一下。
“温雅怎会欺骗二殿下?二人签订的血印契约,是由我呈到他们面前,看着他们歃血签订。契约的内容,我都还记得部分,全面接管其余三族后,平分天下,魔族并入妖界,冥族与神族交由随谓全权掌管,各自事务各自处理,杀罚不论。人族暂不动秋毫,待族中事务稳定,再行分割,事后,圣天翼用二人鲜血结成血煞封印封入苍澜山内,任何一方不得私动。”温雅沉重地说完契约内容。
桑炫思索了一下,缓缓道:“我有几个问题想不通,他这一路上,一直都是我们寻找圣天翼的关键,可以说没有他,我们根本找不出镇守之剑。以他这样独一无二的能耐,他若真有私心,完全可以自己行动,又何必与我们同行。同理,又何需和别人结盟,让人来分一杯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当时索伦陛下也是这么问的,随谓说其一是,他被二族合并到一起,恢复意识伊始,他就已经在冥族手中,那时他只是单纯地想自由,便和冥族立下约定,他找到圣天翼,冥族就放其自由。后来他认为他并非完全属于冥族,这个约定对他而言是有风险的,因为无法保证神族也会答应这个条件,他得重新为自己打算,后来他干脆觉得既然能得到圣天翼,为何不利用圣天翼去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随谓选中了天下,但他认为即使拥有圣天翼,要单枪匹马实现这个目标还是太辛苦,找个盟友帮他一把,可以把过程简化不少。其二,已经和你们遇到了,他就想利用你们之力,帮他排除路上的障碍,他好坐收渔利,毕竟四把剑在他那里,解没解开被封存的记忆,圣天翼到底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全是他说了算,就算他撒了谎,也拿他没辙。”
“为什么他选择和妖族结盟?”
“同样,原因有二,第一,四族中,妖族的地域面积最广,族人最多,对随谓而言,这是一个盟友强有力的基础。第二,在你们这些日子的行进途中,二殿下和冥族众人的关系越走越近,他没有把握说服你们其中一方抛开另一方,和他联手。而两方关系也远比三方关系更容易掌控,他绝不会考虑同时结交两个盟友。和谁的风险更小,回报率更高,这笔买卖谁都会算。现如今,二殿下你们又在迷雾森林和妖族结下了大梁子,随谓和妖族的联盟阵线想必是越拉越紧了。当然了,他是否真心和妖族结盟还是个问号,也许到最后他利用完妖族,便会过河拆桥,毕竟他有圣天翼这张王牌。”温雅无不担忧地说道。
桑炫听到此处,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他们自离开南岭镇后,随谓经常以打探情况为由,骑着碧玉麒麟离开,有时一走就是整个白天或通宵,有时失踪几天才回来,还吊儿郎当不肯细说去处,只是一律的“打探消息”,一切结合起来看,难免让人思绪不安,心生怀疑。
桑炫冷静了一下思维:“这件事毕竟太震撼,我不能随便肯定它和随谓的关系。”
“我知道要去给别人扣上这么大的阴谋帽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何况是熟人。但二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所说的句句属实,那个随谓真是用心歹毒的人,等他达成目的,收集齐镇守之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温雅急得秀眉都拧成了一团。
“你别急,我怎么会不信你?只是我在想,你说的和我天天相对的随谓差距颇大,会不会有可能是谁冒充了他?为了不冤枉无辜,谨慎起见,你再多说一些你和他接触时候的细节,比如他来妖界,坐骑是什么?”
“碧玉麒麟。”温雅斩钉截铁道,“虽然他从不骑入妖界,只是在边界不远处便停下。但我有次去迎接他的时候,曾远远看到过。那种稀有坐骑,当年月魔老师就有一头,我不会认错。”
“碧玉麒麟?”桑炫的心被撞了一下,又一条符合上了,而这条比有人用灵术变成别人的模样更难,“还有吗?”
“有。”温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撮白色毛发,“这是随谓为了以示诚意,割断的头发,我从索伦陛下那里偷了几根出来,殿下你懂寻气之术,一定可以感知到这几根头发的本体就是随谓。”
桑炫接过头发,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普通的白发,但他还是将其裹好,放入了腰间。
“对,还有一件事。”桑炫刚放好头发,就听得温雅说道,“随谓还告诉了我们一个天大的秘密,天劫化入他体内时,他其实已经解开了部分对圣天翼的记忆,只是没让你们知道,他为了凸显诚意,将他复苏的这些信息说给我们听了。”
“圣天翼的秘密?”桑炫神色一变。
“没错。他说圣天翼出现之时,正值代表丰收的秋季与代表凋零的冬季交替,印证了圣天翼拥有创造与毁灭的双重力量。它将诞于血肉之中,以其神力践踏万物,毁灭天地,而当一切尘埃落定之际,一个******也将来到。新的秩序因它建立,新的局面由它打开。”
“毁灭天地?也就是说我们找到圣天翼,让它现世,便会危及天地安宁?但这毕竟是那个真假难分的随谓的一面之词,如此模棱两可的信息,难辨真假。”话虽这样说,桑炫的眼中却透出了担忧,他已然有些将眼前这位故人的话放在心上,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从来对他一心一意的人。
温雅:“我倒觉得这两件事有着必然联系,随谓没有必要撒谎骗我们,他所说的这个秘密,说或不说对结盟影响不大,因为信息太模糊,且无人可判定真假。如果他前面所有的条件不足以吸引妖王的兴趣,那他最后就是编出大篇圣天翼相关的信息也没用,就像前面说的,无人可辨真假,而如果妖王已然对其条件动心,那他又何必撒这种谎,说这种不痛不痒的废话,完全没有意义。所以我认为他说的是真话,有可能是他夺得圣天翼,完成了他的狼子野心,天地受挫,与此同时,随谓力量增长,控制了一切,建立了属于他的秩序。这样他所谓的圣天翼预言不就对上了?”温雅摇摇头,“可怕,一切都在随谓的掌握之中,二殿下你们都是他利用的工具。”
桑炫面色凝重地沉吟了半晌,才对温雅开口:“这件事你都告诉了谁?”
“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二殿下了。”
“这件事牵连甚大,你对我说过之后就把它忘掉,别再对任何人提起。”桑炫背对着温雅,仿佛陷入了思考。
温雅看着那几乎让她窒息的背影,关切地说道:“那殿下一定要小心,他不是什么善类,明晚此时,我会在这里等着殿下。殿下若有什么发现,不妨来与我探讨。若是……若是殿下并无新线索,也可以过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的。”温雅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柔。
桑炫看着她矜持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