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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话说我短暂为人、后成为真冥天子的第一世,当我预知到人类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无法修补的大坑后,我悲悯的心绪主宰着我的意识,我惊慌失措地看着地球体就像一个无药可治的高烧病人一般,体温不断升高,同时伴随一种无法逃避的重压。在这种状态下,地球体表陆地开始出现撕裂、坍塌、溶化等各种现象;地球体表的所有生灵,早已在此前气温的不断升高中精疲力竭垂死挣扎——绿植枯萎泛黄,湖水翻腾热浪,岩石分层沙漠化,动物虚弱绝望恐慌……人类试图逃离,军方严控的飞行器基地混乱如第三次世界大战时人们逃难的场景;那些刚刚乘坐上飞行器的达官贵人、名流富豪、“色”交名媛,正暗自高兴自己得以逃脱地球体、逃脱灾难,哪知飞行器根本无法承受那种重压的力量,数百架刚刚起飞的飞行器在空中轰然爆炸,早于那些平民百姓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和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奢侈首饰、金卡财富,如他们在世时一样,用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贪得无厌强取豪夺而来的财富,到底没有离开他们之身,随他们一起灰飞烟灭,可到头他们也没能让那些财富发挥一丝功效;飞行器爆炸时,还升起了如“微子弹”(后世人发明的最具破坏性的武器)爆炸时蘑菇云,伴随四散的火花,象极了是在为地球体的葬礼提前鸣响绚丽又悲壮的礼花……

我在灾难圈之外的虚空,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幅幅悲剧的画面。其他几个人种的真冥天子冷漠地一旁静观,还藐视着我表现出的惊慌和悲悯,随后他们闭目转身离去,就像他们不曾在地球体为人一样。一种无形的力量陡然出现,拉拽着我,将我带至遥远的黑暗中,我念念不舍地一直凝视着地球体,不敢稍眨一下自己的意识之眼。

地球体越变越小,仿佛是不能承受那重压,只能一点点被压缩着,直至成为一个点,消失在宇空中。

“那就是黑洞吗?”我用意识之语自言自语道。

蒙非人种的甲巴,到底和我有一半的相似血脉,回头怜悯地看着我,说:“那是黑洞,也不是黑洞。黑洞只是地球人无法想象、无法理解、更无法解释,而自以为聪明地取出的一个名字罢了。好了,静下心来,准备好,快了。”说完,他又闭目,又现出一副似乎是漠不关心、但又担惊受怕的模样。甲巴已是四世真冥天子了。

我转身看着甲巴,他说话时的眼中只有一望无际的平静。对他的话和他闭目的行为,我一时无法理解,嗯吞无语半天。当我正想再次问询之时,突然,一种天旋地转的力量加之我身,我身不由己地加速向着某个点靠拢,懵懂中,我觉得那就是地球体消失的地方。伴随我的,还有另外几个真冥天子,他们无一例外地收缩着自己的意识之躯,紧闭自己的意识之眼。我不明所以,惊恐地睁着大眼,不知道自己该顺应这种力量,还是抗拒这种力量。随之而来的,是我的意识之躯被肆意扭曲和撕拽。成为真冥天子后,我第一次感到了疼痛,那种疼痛是一种让我难以忍受的疼痛,既有那种真实的肉体痛觉,更有那种无力、无感觉、实则痛彻心扉的心痛,就像我在虚空中看着我的父母时的那种心痛。这种疼痛还令我的意识之躯不由自主地缩小,很快地,我与另几个真冥天子肌肤相贴了。由于我是被动收缩身躯的,所以,我包裹着他们,同时,他们的意识之流瞬间被我摄取到。

原来,我真的是在往地球体消失处的那个点而去,往那个致密、致高温、致高压处的一个小到极致的微点而去!

然后就是“宇宙大爆炸”吗?我借用在世时的知识这样想。但我立刻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我从其他真冥天子处获得的意识告诉我,没有什么“宇宙大爆炸”!若真有那种级别和当量的爆炸,先不说聚集了无穷能量的地球体的影踪,先说我们这些真冥天子吧,虽说有七世不死不灭的意识之躯,又哪里能抗住如此大的冲击和毁灭!然后,那个所谓的“黑洞点”又该何去何从——能吞噬地球体的它,拥有恐怖能量的它,因反作用力被迫挪移时,会对宇空产生何种影响,会对宇空中其他的物体产生什么影响?这势必会带来宇空的坍塌和毁灭呀!所以,没有宇宙大爆炸,而仅仅会是一次超能量的喷发;那些超能量会被用于构建新宇空的结构、平衡和运转,否则,那种超能量同样会对宇空造成毁灭性的冲击;随着超能量的释放,被人类称为“黑洞”的物质将迎来一次无时间限制的休眠,直到再次被注入能量,它会随时苏醒,随时再次发挥它的能量的威力。

这种被人类称为“黑洞”的物质,究竟是一种什么物质?它从何而来,将去向哪里?它拥有的恐怖能量是什么当量的,能被计数吗?它受着“谁”的指使,听命于“谁”?会是一个怎样的“谁”,给它注入了这么巨大的能量?这个“谁”又是谁?这些问题,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都想象不出。我在其他真冥天子的意识之流中找寻着答案,或哪怕一丝的蛛丝马迹。但我失望了,我在他们的意识中只找到一片深邃的黑暗,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般。

疼痛感越来越剧烈,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主动蜷缩自己的意识之躯能减轻这些疼痛感,只是更慌乱地看着地球体被挤压进那个点中,而自己离地球体越来越近,离那个点越来越近。进入那个点的范围后,高温高压似乎缓解了我的疼痛,我更忘了缩小自己的意识之躯;我完全包裹住了其他几个真冥天子,他们心如死水一般地将自己萎缩得更小;我进入到漩涡的中心,就像一只蚂蚁被吸进大海中的一个大漩涡中心一样,不知所措,更惊慌失措,枉然地抗拒着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灾难;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之流被撕裂了一般,变成一缕一缕的,就像成熟的蒲公英似的,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儿带离母体,去向未知的远方。

此时,地球体似乎静止了,而我们却在开始加速;除了旋转之力,还有径直之力,都加在我们身上。一光年,一亿公里,一千万公里……我们在加速冲向地球体,转眼之间,我们就将与地球体发生大碰撞……

我完全懵了,不知道自己和地球体的碰撞会是怎样的结果;我的意识之眼睁得硕大,被迎面而来的热浪和各种光线、光斑刺得生疼;我那被撕裂成一缕一缕的意识之流,因恐慌而变得如遭电击时人的发须那样,根根直立,就像受到威胁时的刺猬……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只“呲”的一声轻响,我们真冥天子团融入进地球体。本已变得其小无比的地球体,此时竟变得无边无际,其中的各种光子、质子、粒子高速无序地窜动和碰撞,制造着无穷的能量,但又维持着积蓄力量时的微妙平衡。随着我们的加入,地球体再也难以维持这种平衡态势,我们仿佛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了平衡支架的一端,虽然轻如鸿毛,虽然渺小到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但支架立刻随之缤纷瓦解,地球体从那个点的另一端极速地喷薄而出……

“啊!”

这个过程中,我痛苦大叫之时,我感觉到一束幸灾乐祸的意识,这束意识来源于欧罗巴人种的约翰,“这傻蛋,怎么成了真冥天子的,啥都不懂,睁眼,不赶快微化自己的意识之躯,这不是活该为我们承受苦难嘛。哈哈。啊!”他真的幸灾乐祸地干笑了两声,最后,他也痛苦地叫了一声。算上这一次,约翰已是六世真冥天子。

我再难忍住那极度光亮、极度灼热和我的意识之感带来的极度惨痛的刺激,我的意识似乎开始涣散,蒲公英盛开的细绒开始离开母体,刺猬的獆刺被无情地一根根拔起,全都被极速狂暴的风胁卷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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