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号一响,我就从床上一跃而起,过去起床时的懒散和迷糊一扫而空,有的只是大脑格外地清新,虽然身处东北,却有种漫步在江南水乡的清新惬意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内丹术真的逐渐显现出功效,总之,我觉得虽然闹腾了一夜,但早上起来后精神特别饱满。
早操结束后我回到寝室,又对那根人形装的树根拜了拜,这才到洗漱间洗漱,早餐过后的空闲时间里,我刻意想弄清楚昨天晚上鬼撞墙的古怪。
因为部队驻地的地势高,第九生产队的地势地,趁着晴朗的天气,我跑到后山上朝前望去,远远还能看到从第九生产队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而从营房门口延伸出去的山路,时而掩入树林,时候消失在山丘后面,最终像是一根黄色的纽带,直接穿过第九生产队,朝着更远的公社和县城蜿蜒而去。
我昨天遭遇鬼打墙的地方,就是在道路掩入的那片树林里,难道那四周有坟墓吗?
我骑上自行车赶到那片树林里,仔细查看了一下,道路从树林中间穿过,我先后进入了左右两边的树林,也没看到一座坟墓。
我再沿着道路朝前走去,直到走出前面的那些小山丘,也没发现道路两边或者山坡上有任何坟墓。
这就怪了,我怎么就会在这段路上遭遇鬼打墙呢?
整整一天,我都被昨天晚上的事纠缠着,直到晚上就寝前,还是满脑子浆糊。最让我纳闷的是,怎么说营部也有几十号人,怎么别人都没事,只有我不是鬼打墙就是鬼压床,而且我还尼玛正在修炼内丹术,这还有天理吗?
也许是我修炼不够吧?
我立即对着人形树根又拜了拜,先是念了遍净心神咒,接着危襟正坐在床上,开始运行起小周天内丹术。大概是由于过于全神贯注,甚至于教导员推门而入时,我才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起身,一脸涨红地看着他,说了声:“教导员好。”
他显然看到了我练功的样子,作为革命战士居然在寝室里从事封建迷信活动,这事可以说是大得不能再大了,所以我一脸惶恐地看着他。
奇怪的事教导员并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一本正经地跟我上纲上线,而是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后,有些意外地问了我一句:“你会给孩子看病吗?”
反倒是我一脸惊愕地看着教导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从我的档案,还是从我平时的言谈举止中,就算是跟战友们在一起天南地北地海吹,我也从来没说过自己会看病呀!
别说是医院的医生,就连赤脚医生我也没干过呀!
教导员看出了我一脸的诧异,叹了口气,说道:“唉,我小孩发了半个月的高烧,先后到县、市人民医院都看了,不仅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平时精神抖擞的教导员,确实显得疲倦和苍老了许多,他也就是三十出头的人,但看上去像是四十好几的样子。
问题是我真的不会看病呀!
看到我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半天不吭声,教导员犹豫了一会,出于爱子心切,还是对我解释了一句:“我知道你没学过医,也不懂给人看病,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用其他方法,看看我孩子的病因?”
我更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其他方法是什么方法,我连自己感冒发烧都是要到卫生队去打青霉素的,更别说替别人看病了。
“教导员,我......我......”
教导员原本一直都在暗示我,看到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忍不住说道:“是这样的,虽然我不太相信那些东西,但在医院住院时,有个老百姓提醒过我爱人,不知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撞邪了。”
我这才明白了教导员的意思,结结巴巴地说道:“撞......撞邪了?是的,我也听老人们说过,小孩莫名其妙地高烧不退,不是撞邪了,就是被鬼......那个啥附体了,可.......我不懂怎么治呀!”
教导员问道:“你二爷过去不是道士吗?”
听到他提起二爷,我立即警惕起来,担心他是在试探我,说不定是在处心积虑地想挖出我这个“封建王朝的孝子贤孙”。
我赶紧说道:“教导员,我......我真的没有什么二爷,再说,我过去的那个什么预见力,可能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我现在看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呀!”
教导员再次叹了口气,像是有点无可奈何地仰头闭上了眼睛,那样子与平时的政工干部的一本正经大相径庭,在我眼里,此时此刻的他,就是一位关心孩子的普通父亲。
我没有丝毫的自信问道:“教导员,要不我到你家去看看,但......我真的不会降魔驱妖呀!”
教导员低下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是这样的,我爱人吧,本来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但因为孩子......她听说第二生产队里有个过去的所谓的‘仙姑’,说是今天晚上到我家去帮我孩子治病,我怕她瞎来,所以想请你去看看。你应该知道,家里搞那种事,我不便在场。”
听他这么一说,我把胸脯一挺:“没问题,教导员,我现在就到你家里。”
“嗯,”教导员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叮嘱道:“小张,今天晚上的事,不管我孩子好未好,你都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
被教导员搭着肩膀说话,我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老实说,虽然我在营部当文书,还从来没如此接近过营首长,心想:不管他孩子能否被治好,只要我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别的不说,入党肯定没有问题。
我立即表态:“放心吧教导员,我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的。”
教导员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我:“如果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就去买,不够再对我说。”
那时的十块钱可不得了,我一个月的津贴只有六块,一般工厂学徒工的工资,每月也只有十多块钱,好一点的香烟也只要几毛钱,差一点的几分钱都可以买一包。
我赶紧把手一推:“不要,我有零钱。”
教导员把钱往我口袋里一塞,说道:“那你快去吧,如果太晚了就不要回部队,在我家睡就可以了。”
“是。”
我朝他敬了个军礼,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骑着自行车朝他家赶去,一进门,我就被教导员家里的情景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