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员的家我去过一两次,就在穿过村里的那条马路的右边,外面是个用土篱笆垒起的小院子,我刚刚把自行车停在院子里,就发现一个女人迎面从屋里出来。
那女人看上去三十不到,头发高盘在头顶,右边还插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发簪,脸上浓抹艳妆就像是台上唱戏的一样,身上穿了件连衣裙不象连衣裙,旗袍不象旗袍的服装,我从来就没见过,后来才知道那叫和服。
老实说,那女人长的不是一般地漂亮,尤其是脸上的肤色,白得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从江南到漠北,我就没见过长的这么白的女人。
她的眼睛很大,但却一直看着地上,淡淡的月光下,我居然能够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她的身材不是一般地好,腰细的就像是小人书上的白骨精一样,脚上穿着一双和她脸一样雪白的袜子,踩着一双木屐,居然象风一样毫无声息地从我身边飘过,对我的存在恍若未觉。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道她就是教导员所说的那个仙姑吗?
看到她消失在门口后,我在回过神来,转身朝教导员的家里走去。那个女人刚刚出来,而且我也没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原以为门是开着的,等走到门口时才发现从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心里一愣:怎么这门是关着的?
“笃笃笃——”为了不惊动隔壁邻居,我轻轻敲了敲门,因为教导员再三叮嘱,今天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一会就听到屋里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教导员妻子孙晓丽隔着木门,轻声问道:“是何仙姑吗?”
我一听,才知道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就是她请来的仙姑,姓何。
我赶紧答道:“不,嫂子,是我,张子晨。”
其实我只见过孙晓丽两次,说起来不算太熟,之所以叫她嫂子,那是因为部队里的习惯,在部队,我们当兵的碰到干部的家属,都是一律统称为嫂子的。
“哦,是小张呀。”
看来教导员已经跟她打了招呼,否则她也不会只是略感意外,而没有显得吃惊。
“嗵嗵”两声拉开门栓的声音后,又听“吱呀”一声,孙晓丽把门打开,我当时就愣住了,刚才何仙姑走的时候,我并未听到关门声,怎么现在门后的木栓都是拴着的,难道那个何仙姑是穿门而出吗?
看到孙晓丽娇美又略显疲倦的面孔,我“啪”地一个立正,向她敬了个军礼:“嫂子,是教导员让我来的。”
孙晓丽点头道:“知道,快进来。”
等我进去后,她把门关上,又插上门栓,对我说道:“趁何仙姑还没来,要不你先看看勇儿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并没有在意她说的是何仙姑一直没来,还是说刚刚离开还没回来,只是点了点头,等她在前面引着,跟着走进了里屋。
我看到勇儿躺在炕上,额头上搭了条湿毛巾,满脸通红,像是烧得不轻,我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蛋,还真是非常烫人。
勇儿今年五岁,长的象他母亲眉清目秀的,非常可爱。
孙晓丽站在我身边,看到我摸了一下孩子没吭声,焦急地问道:“小张,勇儿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我之所以没有吭声是无话可说,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医生,也不会看病,除了感到勇儿确实是在发烧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我反问道:“他......烧的很厉害,怎么医院里治不了吗?”
“医院要是治得好,你们教导员还会请你来?”看到我一脸愕然的样子,孙晓丽还解释了一句:“小张,没事的,你就按你的方法给勇儿看看,我和你们教导员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嫂子,我......还是先等何仙姑回来再说吧。”
孙晓丽犹豫了一会,点头道:“行,那你先坐一下,喝杯水。”
说着,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我们肩并肩在炕下的一条长凳子上坐着。
她若无其事地紧挨着我坐着,当我无意中碰到她柔软的手臂时,便不由地心猿意马起来。
孙晓丽是江苏人,今年三十岁了,随军后在公社小学担任校长兼政治老师。她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由于是城市人,而且生活在江南,因而与东北农村同龄妇女相比,她可以说是风姿卓著,鹤立鸡群。
说实话,我并不是没有见过漂亮女子的人,只不过在部队当了几个月的兵,没见过什么女人,只是偶尔在去团部的路上,走马观花地看到过一些农村的大姐大妈,这么近距离地挨着一个漂亮的女人坐着,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有点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
毕竟我才十八岁,正处于精力旺盛的青春期,心理和生理上产生出某种微妙的变化,并不能说明我这个人猥琐或者心理不健康。
好在因为刚才碰到了出门的何仙姑,她可比孙晓丽漂亮并且年轻多了,我心里一直想着她,还真没把孙晓丽当回事。
有一点我没明白,离开部队的时候,教导员居然说天要是太晚,就留在他们家里睡,他家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妻子,就不怕跟我睡出什么事来?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孙晓丽跟教导员说过,那个何仙姑要给孩子看病的话,做法事可能要大半天的时间,教导员以为我会做法事,估计同样要大半天的时间,这才留我在他家过夜。
我和孙晓丽默默无语地坐着,一杯水都快喝完了,也没见何仙姑回来,我忍不住问道:“嫂子,何仙姑上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
孙晓丽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什么上哪里去了,她一直没来呀!说好晚上九点......呀,现在都十点半了,她该不会是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那时别说是手机,连个家庭电话都没有,如果要等某人不见的话,除了眼巴巴地干等下去,什么也干不了。
她的话让我更加疑惑:“嫂子,你是谁何仙姑晚上没来?那......刚才出去的那个女人是谁?”
孙晓丽眨巴着着眼睛问道:“哪个女人,我家里刚才就没人来过呀?”
我愣了一会神,忽然想到怪不得刚才没听到关门的声音,难道那个女人是在门缝里偷听孙晓丽家里的事,看到我来后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我无可置否地笑了笑,说道:“哦,也许我弄错了。”
孙晓丽突然警惕起来,因为请仙姑做法事是封建迷信活动,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他们夫妻都是致命的打击,她怕有人探听到什么消息后会故意害她。
“小张,”孙晓丽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个女人长的什么样,你看到她是从我家院子里离开的吗?”
就在这时,我惊异地发现,刚刚离开的那个女人掀起了门帘,一声不吭地朝屋里走来。
我顿时就懵了。
刚刚我是亲眼看着孙晓丽栓上门的,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她进门后,把我和孙晓丽当成了透明人,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直接走到炕边脱鞋上炕,然后靠着勇儿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