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郑伟分手的那天,梅子一个人坐在出租房里喝了几瓶啤酒。她酒量一直不错,几瓶酒喝下去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心里却是木木地,沉重地有些让人喘不过起来。
郑伟的话一直环绕在耳边:“我喜欢你,可是,结婚毕竟是两个家庭的事,我爸妈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们做了一辈子老师,待人接物的环境太单纯了,不适合你们家那种激烈的环境。而且,我们家从来没有吵过架,我们都不想打破这个约定。”梅子心里赞同郑伟的话,如果自己是郑伟,她也会这么做。
又喝了几瓶酒,梅子终于哭了出来。虽然梅子知道自己心里对郑伟谈不上爱,只是自己的心里一直隐隐在说:如果不是何以超,那是谁都无所谓了。但是,她是真的向往那样的家庭,真的向往那种温馨、和谐的氛围,真的好想有那样的归宿。梅子就这样哭着,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对于秋生,这次梅子的心里说不出有多少恨,可是心中的隔膜与冷漠又多了几分。
可是,令梅子始料未及的是,学校这个环境太小了,也太单纯了,老师们的八卦对象又是那么少。所以才第二天,几乎整个学校的人已经知道梅子和郑伟分手的事了。很多人嘴里不说,可是面上总是带着惋惜的神情看向梅子,还有部分老师,直接把梅子拉到一边唏嘘着询问原因,梅子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样,那一学期剩下的两个月,梅子恨不得自己就是一个隐形的人,不被任何人看到。可是,生活总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人一个惊吓。
梅子总是不经意间听到了学校的老教师在一起讨论秋生是多么暴躁,如何把女儿女婿和刚一岁的外孙赶出家里,还有如何暴打自己的妻子,导致离婚。流言蜚语总是越传越玄,可是关于秋生的这些话,梅子在讲给郑伟听的时候是就轻避重的,现在却在大家的传言中,越来越还原。
梅子的生活陷入了一团糟糕,走在路上要小心被人拉到一边嘘寒问暖,要小心不要听到别人的家长里短。梅子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挨到了那学期暑假,梅子破天荒地一放假就逃回了家里。可是,站在火车站门口,梅子却迈不出一步。回家吗?那还是家吗?去面对秋生生活吗?不,绝对不可以!梅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浑身竟哆嗦起来。可是,回CD,回那个出租屋?不行,也不行,学校同时几乎都住那儿附近,一回去就被包裹在流言蜚语中了,不能回去!梅子坚定地摇摇头!
梅子颓然地坐在出站口门口,茫然不知何处去。过了很久,梅子拿出手机找到了古宁。她想去古宁家待几天,可是,古宁考了研,还没有毕业,这几天还在学校里熬夜奋战。梅子又打了几个同学的电话,可是,不是老师这一行的,基本上都没假期。梅子拨来拨去,依旧不敢拨通何以超的电话。
早上七点半下了火车,可是到了十点半,梅子依旧在火车站待着,待着。过了很久,梅子心一横,买了一张到北京,然后从北京转车到长春的火车票,然后给何以超发了条信息:“我来长春旅游了,下午两点半的车,两天后的早上记得接我。”发完信息,梅子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梅子在长春待了大半个月,住在何以超和同事合租的房子里。何以超和室友挤到了一间房里,梅子住他的房间。每天早上,何以超做了好早饭才叫梅子起床。吃过早饭,何以超和室友就去上班了。梅子如果计划了出去玩儿的地方,就直接出去玩儿。如果没有计划,就直接到附近的菜市场逛逛,买了菜给何以超和室友做一顿地道的家乡菜。室友总是调笑何以超:“这么贤惠的美女,还不赶快娶回家。”何以超总是冷脸:“别乱说,我们是好朋友。”室友趁机道:“那我可要计划拿下山头哦。”
从何以超愠怒的眼神中,梅子欣喜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长春的暑假气候还算宜人。梅子心甘情愿地寄人篱下的生活着。在离开长春的前一天,何以超带着梅子到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好好吃了一顿火锅。梅子调笑道:“我大老远道东北来,还是吃火锅,是不是不太地道?”何以超有些心疼:“这几天辛苦你了,又要给我们做饭,又要忍受口味不同。”梅子翻了个白眼:“你老现在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何以超摸摸头笑了。
吃完饭,室友先回去了。何以超带着梅子在附近的公园漫无目的的走着。忽然,何以超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梅子摇摇头。何以超说道:“今天是七夕啊,中国的情人节。”梅子恍然大悟:“哦,单身狗当太久了,这些甜蜜的日子都自动屏蔽了。”何以超笑笑:“我觉得你现在比前一两年开朗了很多,让人觉得更有活力。”前一两年?梅子心里默算了一下,就是玉芳结婚那一年前后。
梅子笑笑:“心里轻松了就开朗了呗。”何以超点点头,接着说道:“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我很关心你,可是又总是走不进你的心里,你知道吗,看到你这样伪装自己,我很心痛。”第一次听到何以超这样说话,梅子眼泪刷刷地落下。何以超急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你别哭啊,别吓我。”梅子几乎无法说话了,只能哭着,可是多年的压抑,她的哭只有眼泪,听不到声音,只听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声。
何以超看着梅子,终于忍不住,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还有我,还有我。”梅子环住他的腰,就那样哭着,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