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对酒的痴迷已经到了让梅子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也是因为如此,梅子不愿意回家,经常一个人假期躲在租来的小房子里写写画画。最重要的是,梅子恋爱了。虽然那个人不是何以超,虽然古宁觉得那个人配不上梅子,可是梅子确实是恋爱了,和那个叫郑伟的男生恋爱了。
郑伟家在梅子所任教的郊县,父母都是老师,是梅子的同事。郑伟家里算是书香门第,父母都是教语文的,家里的藏书多得让人眼花缭乱。郑爸爸温文儒雅,郑妈妈典雅气质。只是,郑伟好像都没遗传到爸爸妈妈的优点,长得瘦瘦高高,甚至有些干瘪,五官凑在一起只是不难看而已。而且,郑伟只是专科毕业,在CD一家网络公司就职。具体做什么工作,梅子也不太清楚,因为郑伟自己从来没有说清楚过。
郑伟家里对梅子极好,虽然郑伟一周只回两次家,可是郑妈妈经常做了好吃的,把她叫到家里去吃。梅子很喜欢这一家人,或者说很喜欢这种家庭氛围。因为郑爸爸从来不会对郑妈妈大声说话,总是温柔极了,而且郑家父母对孩子也是极为宽容,从来没有父母那一辈的绝对权威。
梅子从来不向往爱情的,可是那天,在郑家的饭厅里,梅子忽然就想有个家,有个郑家这样的家。郑爸爸和郑伟在厨房里忙活,梅子和郑妈妈在餐桌前摘菜。正在梅子出神的时候,郑妈妈忽然说道:“玉梅,你和小伟也认识了这么久,觉得他人怎么样?”梅子的脸刷地轰成了苹果,害羞地点点头。郑妈妈笑道:“那你觉得我们家怎么样?”梅子这会儿才缓过来说道:“我觉得你们家特别好。”郑妈妈越发高兴了:“那我帮小伟问你个问题,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家的一员?”梅子刚缓和一点的脸这次从头红到了尾。
见梅子的囧样,郑妈妈没有接着问,倒是郑伟出来解了围:“妈,你别太直接吓跑了梅梅。”郑妈妈嗔了嗔儿子:“放心,我稀罕玉梅比稀罕你多一些。”郑伟耸耸肩又回到了厨房。
可是梅子的心却静不下来来,她心里想要成为眼前这个家的一员可是,她还没有告诉过这个家的任何一个人自己家里的状况,这里的人能接受她是一个离异家庭的孩子,可是温柔儒雅的他们,真的能接受秋生那样的人作为自己的亲家,或者岳父?梅子不敢想,也不敢说。
可是,在饭桌上,郑伟忽然提出来:“爸妈,我想五一节陪梅梅回趟老家。”梅子有些吃惊地看向郑伟,他都没有提前和她商量过。郑伟眨着眼睛看看梅子,算是眼神安抚了。郑爸爸简单地说道:“这是礼数上应该的,到时候提前买车票,上车前把礼物准备好。”然后郑妈妈又说了一大堆,梅子一句话也插不上。
吃完饭,郑伟送妹子回出租房,路上,梅子挣扎了许久,才说道:“你确定要去我家?”郑伟很坚定地点点头,说道:“那是,而且我肯定这是把你娶回家的第一场硬仗!”梅子没有被逗笑,一词一句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可是,你不了解我的家庭,我家,其实,其实,很复杂。”郑伟认真地听着梅子避重就轻地简述了一遍家里的情况,坚定地点点头:“我认为,那些不是问题。”
听着郑伟的话,梅子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发慌。梅子接着给玉芳打了电话。玉芳很高兴,当即决定五一和涂刚带着儿子一起回老家,帮梅子把把关。
可是,结局再次把梅子打回原形。
五一回家,秋生还是很高兴,第一天就邀约了关系较好的几家人又是一个小聚。聚会那天,秋生虽然有些喝醉,但终究还是没有失态。
可是,到了第三天小聚的时候,梅子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回家的第三天,涂刚有些不习惯老家没有消遣的无聊,一大早就骑了摩托车出了门去街上网吧上网,看着涂刚出去,秋生心里不太高兴。玉芳好言相劝道:“没事儿,让他出去散散心。”涂刚到了傍晚,才姗姗而回。一回家就钻到房间里默默地玩手机。秋生刚好喝了酒,一见涂刚的样子,气就生了出来:“涂刚,你出来我跟你谈谈。”语气难听得吓人玉芳急忙劝解道:“你要干嘛?”秋生摇摇晃晃地两手一摆:“你不要管我,我今天看看他涂刚是不是大爷。”
玉芳有些生气:“你说什么话?”秋生有些激动,尖利着嗓子说道:“他一大早就出门,现在才回来还不见谁的面,他要干嘛?今天就是他的亲爹涂志才在这里,我也要问问他。”玉芳不高兴道:“多大的事儿,我们夫妻的事儿我们自己聊,你就不用多管闲事,喝醉了就去睡一会儿。”秋生两手一摆:“我没醉。”然后顺势冲进了房间,正在鼓捣手机的涂刚下了一跳,站起来喊道:“爸!”秋生把涂刚的手机抢下,“啪”地一声摔倒了地上,喝到:“你是大爷是不是,我喊你你还敢不出来?”伸出双手就要打向涂刚,涂刚拉住他的手喊道:“爸,爸,有话好好说。”
秋生不依,踉踉跄跄地把涂刚拖出了房间。玉芳急忙上去拉:“你要干什么?我都说了有话我们自己说,你要让我们离婚是不是?”秋生一转头:“离婚就离婚!”玉芳一岁的儿子早就吓得嗷嗷大哭,玉芳一面要哄儿子,一面拉着涂刚和秋生。
在厨房的梅子听到声音连忙过来,只见秋生攥着涂刚的衣领子,涂刚极力地忍耐着。梅子赶忙从玉芳手里接过孩子。玉芳一手推开秋生怒喝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们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郑伟也是第一次到家里,你到底要怎么样?”秋生有些泄气地摆摆手:“我不管谁第一次来,你们不想回来就都给我滚!都给我滚!”玉芳脾气也来了:“滚就滚!”然后收拾了很快收拾了行李,拖到了家门口。
一番折腾后,秋生有些虚弱地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忽然听到门口玉芳和邻家大嫂交谈的声音。邻家大嫂正耐心地劝着她们,玉芳心里委屈,哭得收也收不住。秋生火气又窜了起来,从柴堆里抓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边喊着边追了出去:“喊你滚,你不滚,你还在那里说,丢老子的脸,老子今天就把你解决了。”幸好刚好来到的夏生拦住了他。
玉芳和涂刚当天去了夏生家里,梅子和郑伟留在了家里。第二天一早,天才亮一会儿,夏生家大女婿,玉竹的老公魏大哥来到家里。魏大哥和秋生关系一直不错,一进门脸色也不太好。魏大哥有些生气:“他们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你要把他们撵出去做什么?”秋生有些惭愧的表情:“我只是看涂刚那样子有些生气,又喝了点酒。”魏大哥叹了口气:“这是他们夫妻的事,芳妹都在说他们自己聊,你掺和什么?而且,你当时那个样子,涂刚敢出来见你么?”秋生不再说话。
那件事最终的解决结果是,秋生在家做了饭让玉芳和涂刚回家吃饭,然后私下又给涂刚郑重地到了歉。一家人貌似又和乐起来。可是,那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梅子心中。
而且,回CD后不久,郑伟就提出了分手。梅子从没有怪过郑伟,从小没有见过那种野蛮父母的郑伟,要喊这样的秋生“爸爸”,那种感觉会是多么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