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南边的广场上,那座并不大的假山还在水池中央矗着,但是水池里没有喷泉,也没有蓄水,干枯着的。记得20年前这座假山的西边长着几棵玉兰树,当冬天过去,在四、五月的和风吹拂下,玉兰树上就有硕大的花苞结出,随着气温逐渐变得温暖舒适,枯黄的草坪长出一层新绿,一天比一天鲜嫩,那花苞便逐渐盛开。满树的大朵白花,清香阵阵,此时要是在周围散步,简直是莫大的愉快和享受。年初大家讨论聚会时间的时候,我建议五一节,就是因为记忆中这几树开在明媚五月的玉兰花。八月的玉兰树,花是谢了,应该是一片绿荫。但是我没有找到,目光触及的是几棵棕榈树,树下有一个个蒙古包似的冬青灌木和一片片夹着小路的草坪,这些草木然也葱茏养眼,但还是有点失望。
过马路往西,原来是一片废墟荒芜之地,现在建成了一个广场,寓饮水思源之意,叫思源广场,下面还有一个篮球场,一个休闲锻炼的好场所,学弟学妹们可以端着饭盆来这里的石凳上吃饭,或者饭后小坐,想想都惬意。思源广场的西北角是当年名曰“狗洞”的七层高的新生宿舍楼,现在每个窗户上都挂着空调压缩机,应该不是学生宿舍了。想起当年的新生生活,男生们很是感慨,有人说现在的“狗洞”看起来比以前矮多了。显然是记忆的误差,就跟成年人回忆童年时,老觉得童年的天特别蓝,童年的马路特别宽,童年的门槛特别高一样,记忆中事物都被夸张了。楼前的水泥乒乓球台还在,只是破损得厉害,大概没有人玩了。“狗洞”后面原来有一个小巷子,关于这个小巷子里我所知道的点点滴滴,我已经在怀念张晓坤的文章《春雨绵绵中的怀念》中写尽了,这里不再赘述,我们把目光投向思源广场正西方向的食堂吧。
食堂坐落在一片低洼地里,原来我们经常打饭的一楼在下半段楼梯的地下,要是吃五毛钱一份的花生米、或者三毛钱一份的凉拌海带丝就要从门上前两段成“><”形状的楼梯二楼上去,二楼上还有粉蒸肉卖,但是一块三一份太贵,从来都没吃过。二楼南端的莘子苑是一个独立的地方,好像楼梯也在食堂的南墙外,听说里面装修很豪华,有小炒饭菜,有卡拉OK之类的奢侈设施,我也从来没上去过。快毕业的时候我的闺蜜老陈开始拍拖,他的男朋友黄顺华请他到里面消费了一顿,羡慕得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我的生活水准只够老老实实在一楼消费,一份八毛钱的干子炒肉就很知足了。那时候学校每月还发29斤饭票和17块钱的菜票作为补助,17块钱的菜票当然不够用,还得自己掏钱补充,饭票我们女生每餐二两,一天六两,一个月下来能余出几斤来。大一的时候我们用余出的饭票去小卖店里换一种叫猫耳朵的零食吃,后来就把余出的饭票直接送给男生了。马蔓康的当然给李志枫,我的除了给过黎梦翔之外,还给过谁我忘记了。黎梦翔我之所以记得是他占了便宜还卖乖,老嘲笑我吃得少,大概这个少在他看来是装的。我得承认这个事实,因为我怕胖,怕长个水桶腰难看,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从没有放肆地大吃大喝过,总是处于一种要是不胖我还能吃多少多少的向往中。我老是想象着一个非吃不可的理由,比如食堂里打饭时,有时候排在男生后面,当打饭的人依贯性将一勺三两或四两的米饭“咣”的一声扣到饭盆里,想着是他们给我多了而不是我自己要多了的时候,那个高兴简直跟捡到钱一样。一般负责打饭的人,错了也就错了,大不了下次多加注意就行,但要是碰到那个四五十岁、很瘦、帽子老是压着眼眶的女人就坏了,她要是发现把男女生弄错,给女生多打了一二两饭的话,会把你抓回去,从你饭盆里扣出一些来才肯罢休。所以我们打饭排队的时候老是躲着那个女人。陆娟的表嫂在食堂上班,她每次打饭都要去堂嫂的那个窗口,所以同样是八毛钱菜票,她的干子炒肉分量要多得多。得知组委会同学安排我们在食堂吃午餐时,我想的就是吃一份干子炒肉,一个人一大盘,谁也不许跟我抢的那种吃。只是现在的食堂改了,外墙上贴了白色瓷砖,加了暗绿色的人字屋顶,把原来躲在角落里的莘子苑三个字也挪到中间来了,远远看上去一种古色古香的美,不知里面的内容有没有变化,还卖不卖干子炒肉了。
对于吃饭,我最有感情的还是食堂南面、二公寓门前的一排小卖部,因为里面有面条。五毛钱的热干面和汤面,六毛钱的炒河粉都是我爱吃的。西北人吃面,必须加醋,所以我一拿着饭盆走到那里,里面的人就招呼我说:“有醋!有醋!”我尤其记得有个胖胖的高大个子女的,天生长得一副厨师相,她家的面分量足,会给多滴几滴香油,味道不错。而那个买热干面的就不那么地道了,她的下巴尖尖的,我老是觉得她的脸型像烫面的那个笊篱勺一样。她舍不得给人加麻酱,每次都是在人的再三要求下,才会吝啬的象征性的多加一点。宿舍南面的教工食堂的酸汤水饺也不错,但是八毛钱12个太少了,吃了总感觉欠欠的。靠近华师的那个食堂的米饭不像大食堂那样装在一个铁箱里的,而是用铁方盘蒸的,然后在上面画直线分成方块,不多不少,二两一块。米饭很软,好吃,但是菜很贵,所以我们很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