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名望风的弟子跑了进来,禀报道:“师父,鸿鹄武馆柳馆主带着六名弟子已经到了门口。”
郝志鹏冷笑道:“好,你去带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一声朗笑从大厅外传来,接着一名面色枣红的干瘦老者率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六名年青弟子。
枣红面色老者看着大厅正前方上座的郝志鹏,笑道:“郝馆主,这次柳某不请自来,你可要多包涵啊!哈哈!”说完后好像忆起什么,转头看了身边的白衣男子一眼。白衣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中缓缓拿出一封挑战书,不急不缓地走上前。
柳鸣再开口道:“郝兄,你看我,真是老糊涂啦,连武馆基本的比斗规矩都忘了。这封挑战书应该早两天奉上,现在虽然有些迟,也希望你不要介意。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这些末节小事不用太在意,你说是不是?”
郝志鹏没有开口,只是懒懒地眯着眼睛。站在他近前付少秋的踏前一步,提早站在那里,面露微笑。
白衣男子迎面正好与他相遇,见对方抬手欲接挑战书的样子,也不好再往前走,只能放入其手中。
接过挑战书,付少秋笑道:“这位师兄剑眉朗目,一看就是柳馆主的高徒,递挑战书这等小失误想来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你说是不是?”
白衣男子听后微微错愕,碰了这么一个软钉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柳鸣见此情况,转移话题道:“这位少年想来就是大同武馆的付少秋吧,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练骨初期,当真是人中之龙。能站到现在这个位置,和你一起的所有师兄弟应该对你都心服口服。崔勇你只是练骨中期,在鸿鹄武馆还不算最强,怎能与这位大弟子相提并论,还不退下来?”
崔勇听到这话,连忙告罪一声,返回原位,也亏得他见过不少场面,举止没有太过惊慌失措。
大厅内听到这话的练骨期师兄,面色却不由变了变。师父下首的这个位置一般由修为最高的大师兄担当,代表师父以后的衣钵传承由此位置上的人继承。可是付少秋待人有礼,脾气温和,行为做事张驰有度,得到很大一部分师兄弟的支持,而且他习武资质甚高,不几年后很有可能超越现在大师兄,所以师父和师兄弟都将他认定为武馆内的下一任馆主。
现在此事被柳馆主提起,练骨期以上的师兄心中难免有些不舒服,毕竟付少秋才只是练骨初期,在外人看来,他站这个位置有些不适合。
郝志鹏这时才睁开眼睛,接过话头道:“下首这个位置没有规定谁站谁不能站,我大同武馆这个位置是留给有值得弟子学习效仿的人站。少秋这孩子待人和善,与师兄弟相处很是融洽,要是我门下所有弟子都能和他一样,那大同武馆定能蒸蒸日上,弟子遍天下。要是像有些武馆,弟子之间互相勾心斗角,作为师父又不多加管理,只顾私人利益,行小人之事,这种武馆迟早是要关门的。”
柳鸣面色阴沉,瞪了一眼身边的崔勇,勉强笑道:“郝馆主说的甚是,武学修为高低并不能作为唯一评判标准,你门下弟子辛苦修炼数十年,每日勤奋锻炼,不敢有一丝放松,还能有如此胸襟,都是你教导有方。”
“哈哈,修武先修德,没有武德,即便是武功再高,也只能是为祸一方的恶人,受千万人唾弃。”郝志鹏丝毫不在意他的挑拨,咧嘴大笑,蚕豆大的眼睛都被埋进肉堆里,浑身的肥肉如波浪一般起伏抖动,看着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巨大胖鸟。
随柳鸣一起来的六名弟子面色都不好看,只是强忍着愤怒,等待师父的指示。
柳鸣没想到昔日的手下败将,冲动易怒的性格改了许多,变得如此口舌凌厉。要是再在这上面多做纠缠恐有不利,冷冷道:“郝馆主,今日柳某率弟子前来,可不是与你谈经论道的,武学不是舞文弄墨,讲求的是实战,不是光靠嘴皮子说说就可以,一切还要在手底下见真章。”
“哦,既然柳馆主这么说,那来者是客,为了公平起见,地盘是我的,那规矩就由你来定,你看怎么样?”郝志鹏笑够了,好整以暇地说道。
“好,郝馆主如此说了,那柳某也不再矫情。我这六个不成器的弟子,从练筋初期到练骨后期都有,既然六人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他们中的某一个走个过场就回去。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又在武馆内憋了这么长时间,到了你的地盘,说什么也得让他们都过过手瘾,赢了自然欢喜,输了也当讨个教训。咱们就定六场比斗,如何?”柳鸣来这的目的就在于此,便把定好的计划说了出来。
郝志鹏眉头微皱,往门下的弟子瞟了几眼,点头道:“行,就按柳馆主规矩办。”
“不过......”柳鸣故意拖长了声音,迟疑道。
“柳馆主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郝志鹏知道这个小人心里的打算,赌斗是数百年来武馆之间不成文的规定。双方不可能在比斗开始时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所以为了使简单的比斗变得更具实际意义,武馆之间通常都会以赌斗的形式,拿出物品押自己一方参加比斗人胜利,要是自己一方输了,那押在此人身上的东西只能赔给赢的一方,反之则大赚一笔。
柳鸣等的就是这句话,呵呵一笑道:“光是比斗太过单调,有些彩头的话还能增加年轻人的动力。柳某前段时间得了几瓶凝化药液,就当做本次比斗的赌注。”
“凝化药液!”郝志鹏两颗圆圆的眼珠不自觉地缩了缩,喜不自胜地盯着柳鸣,似乎在寻找药液的踪迹。
凝化药液是由上百种草药熬炼浓缩成的药水,对后天武者聚集内力有很大的辅助作用。这种药水只有专门的制药师才能炼制,而且程序繁复无比,但效果比药浴好许多倍,还能助后天武者突破瓶颈。
郝志鹏强压心里的激动,把目光拽了回来,心中不断盘算。他已经在后天初期待了二十多年,要想进阶中期除非有天大的机缘,现在机缘就摆在眼前。可柳鸣不可能这么好心拿凝化药液做赌注,要是他拿到药液,肯定会服用,尝试进阶后天中期,毕竟他已经是初期巅峰,成功的可能性不小。看情况是没有成功,也对,二十多年停滞在后天初期,身体随着时间慢慢衰老,许多经脉淤堵,即便是有药液辅助,成功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这老家伙这时拿出药液,看来是有所图谋。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郝志鹏心里也不像刚才一样激动,但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万一要是成功,那就可以报当年的断指之仇。
“柳馆主,看来你是胸有成竹啊,也不知道郝某有什么让你看上眼的东西,能让你不惜拿出凝化药液做赌注?”
“郝兄这话就有些见外了,赌斗只是属于消遣娱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我听说你先祖曾经得到过一块钢心石,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
郝志鹏沉吟了许久,没有答复。钢心石是锻造神兵利器的的辅助石材,虽然在先天高手眼里不算什么,但若是有后天境界的武者拿去融合进兵器中,能让兵器的硬度提升数个档次。
钢心石十分坚硬,需要铸造大师以特殊火焰才能熔炼,而且要价太过高昂,所以他没有融炼进自己的兵器,只是偶尔拿出石头独自欣赏,看过后就小心翼翼藏好。
柳鸣见对方一直不说话,心中认定石头还在其手中,嘲讽道:“怎么,有钢心石还不敢拿出来对赌?这可不像你爆魔腿的作风啊!”
郝志鹏没有理会这些讽刺的话,而是疑惑柳鸣怎么会知道自己有钢心石的事。抬头看向下面的弟子,心里极其不愿意相信,但与自己时常接触的几个弟子中肯定出现了叛徒。
武馆是一个松散的习武组织,馆主与弟子之间师徒相称只属于表面,实质还是金钱交易,只有几个符合师父要求的弟子才能得到特别照顾,两者之间慢慢变为真正的师徒。
可是现在,真正的徒弟中出现了叛徒,这让他心痛不已。
柳鸣见郝志鹏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脸上露出羞怒之色,这个手下败将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
“可以!”没等柳鸣发飙,郝志鹏就斩钉截铁道。不管是否出现了叛徒,钢心石已经暴露,还不如拿这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破石头去赌进阶的一线希望。
柳鸣脸上露出喜色,快语道:“一言为定!郝馆主真是豪爽之人。赌品已经准备好,要拿到想要的东西,还得看弟子们的发挥。咱们事不宜迟,还是早点开始比斗吧。”
郝志鹏也欣然道:“好!众弟子都散开,腾出演武大厅中心的空地,好让客人们施展身手。”
众弟子连忙退到一边,与柳鸣几人相对而立。岳山没有心思参加比斗,缩在最后面,冷漠地注视着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