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祠堂的慕容德一行人不知道该去向何处,跟着慕容德一家三口出来的几人,向慕容德告别之后便匆匆离去,慕容德还想说点什么,但那几人的身影已经消失,拐进村子里不见了踪影,看来也是想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慕容德心中有些愤懑难平,怒声道:“难道我燕国子民就这般吗?”说着又是狠狠一跺脚,长叹一声。
一旁的慕容夫人听到自己男人说这种话,赶紧上来堵住慕容德的嘴,不让他再肆意妄言。
慕容德被夫人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解,问道:“夫人,为何如此?”
慕容夫人手握成拳,稍微抬起在慕容德肩头锤了一下,骂道:“你是怕里面的人不敢和你动手吗,如此高声,你想我母女二人陪你一起去了吗?”
慕容德双目一睁,喝道:“妇人之仁,你懂什么。”说着,紧紧抱着肩头的慕容清,向村外走去。
慕容夫人道:“我妇人,我不懂,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慕容德问:“你想要什么?”
慕容夫人左手扶着右手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道:“我想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想清儿能好好长大,我还想看到她出嫁的那一天。”说着,眼眶有些泛红,眼中有了些雾气。
慕容清见母亲如此,抱着父亲肩头的小手伸向自己的母亲,慕容德有些拗不过自己的女儿,便把女儿送到了妻子怀中。
慕容夫人接过慕容清,慕容清轻抚着母亲的脸庞,用小手拭去母亲脸颊残留的泪水。
慕容德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复国大业,难于登天啊!”
慕容夫人见女儿如此体贴,脸上露出些许笑意,但看向慕容德的眼神依旧有些不快,但三人还是没有分开,紧紧挨在一起,向着村外走去,昏黄的阳光洒在三人的身上,显得分外安详。
新的一天是村东头的鸡鸣声唤醒的,少年从床上缓缓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伸个懒腰,便下了地。
少年想了想昨日,似乎没有赚到一个铜板,倒是花出去不少,想到这里,心头有些沮丧,被褥还没有叠好,就听到老林头的叫喊声,骂骂咧咧的甚是难听。
少年不耐烦的回了句“来了,急什么,催命啊”。赶忙把被褥叠好,在屋里的水缸里舀一瓢昨晚上打来的山泉水,漱漱口,在猛饮一口,似乎有些呛到了,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剩下的水胡乱往脸上一抹,再往水缸里一看,感觉脸上稍微干净了些,便出了房门,寻那老林头去了。
刚出了门,就看见老林头在门口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抽旱烟,‘吧嗒吧嗒’的响声络绎不绝,老林头见少年出了家门,放下烟枪,在石头上猛磕了几下,骂道:“小兔崽子,你倒是挺有面子,让老子等你半天。”
少年瞪了老林头一眼,不多言语,取了挂在门口的破篓,背在身上向村里走去。
老林头见少年这副德行,又是一个暴栗砸在少年头上,少年吃痛大叫了一声,回头瞪了老林头一眼。
老林头见少年瞪他,张嘴嘿嘿一笑,骂道:“臭小子,脾气倒挺大,信不信老子今天不给你介绍生意。”说着就摆出一副高人的姿态,不再理会少年。
少年一听老林头这话,马上变了脸色,凑到老林头跟前,抱着老林头干瘦的胳臂,道:“林叔,啊不,林爷,别这样啊,咱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可不能这样啊。”
老林头似乎对少年那句‘林爷’很高兴,收起了自己的高人姿态,拿着烟枪敲着少年的头,道:“小子,算你懂点道理,”说着把自己的背篓丢给少年,“给爷拿着。”说完,就往村里走去。
少年赶忙向前一伸。接过老林头的背篓,喊了一声‘得嘞’,跟在老林头身后,向村子走去。
海边的小渔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林头带着少年走了半刻,走到村中一个铺子,买了两碗粥,一人一碗拿好后就在铺子外面的板凳上喝起来,算是稍作休息一会,后面可就有得忙了。
一老一少两人就静静的坐在铺子前面的板凳上,粗糙的木桌上摆着两碗热粥,两缕热腾腾的白气孤单单的飘起,慢慢的散去,老林头悉悉索索的从身上摸出半个烧饼,撕了一小块,丢到了少年那边。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多言语,拿起那一小块烧饼,吹了口气,似乎是想把原来饼主人的味道吹去,然后才把烧饼塞到自己的嘴里。
老林头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抱怨道:“臭小子还嫌弃老子的饼有味德行。”可能是嘴里被饼塞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再配上老林头干巴巴的身材和背后的大烟枪看着有些好笑。
少年看着老林头这滑稽的模样,也不多说,自顾自的啃着自己的那块烧饼。
“你知道吗?”老林头突兀的问道,少年听到这话有些不解,看向老林头。
“看来你是不知道啊,”老林头叹了口气,“叶难怪,你这小子早早没了家人,没人告诉你也是自然。”这话传到少年的耳中,顿时有些不悦,看向老林头的眼神多了几分气愤。
老林头似乎是看到了,忙摆手道:“好了好了,不戳你痛楚,是我不对。”少年的脸色才多少有些缓解继续吃自己的烧饼,等着老林头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铭小子,我跟你讲哈,村南面那家武馆的老板造反了,好像没抓住,给跑掉了。”老林头猫着腰,鬼鬼祟祟的说着,脸都要凑到了桌子面上。少年也有些好奇,就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听老林头讲,“说是要杀昨天来的那位大人物,被打败以后给跑掉了。”说完,老林头嘴里还啧吧啧吧了几声,还说着什么可惜那家如花似玉的夫人,可是苦了小娘子之类的荤话。
少年有些不太懂,但在村里呆了这么多年,对村子里的事物多少有些了解。
要说村子南边的武馆,说起来是自己小时候就有的,也有好多年了,他记忆里还有去那里吃过酒席,蹭过戏班子呢。
可是毕竟自家没什么闲钱,要去武馆学点把式还要交什么拜师钱,少年自己什么情况自己清楚的很,印象里除了路过几次,也没有多接触武馆的人,“那家人姓啥?”少年冷不丁的问了句。
老林头吃完了烧饼,正准备喝了热粥再抽两口旱烟呢,没好气的回了句:“慕容,说来奇怪,这姓还挺少见,老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听过这么一家。”说着也不管少年了,一口喝干了热粥,还没摸样的舔了舔碗底,不放过一点点粥水。
少年听了以后,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嘀咕了一句:“该不会,就是她家吧。”
老林头听了些声响,烟枪还没抬到嘴边,问道:“你说什么?”
少年忙抬头回答:“没什么,想些事而已。”
老林头也没多问,猛地抽了一口旱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也不管老板嫌弃的眼神,用烟枪打散烟圈,道:“我跟你讲,这伙人可是亡命徒,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别跟他们有联系,可别把老头子搭进去,老子还要娶媳妇呢。”
说着,收拾好行当,就要去码头上工了。
少年也赶紧喝完热粥,擦擦嘴巴,回道:“不会不会,你放心。”说完,背好自己的背篓,跟着老林头向码头走去。
大清早的路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路上走动,熟或不熟都打个招呼。少年看着路上的人,都一样是穷苦人家,早早起来找个位置摆个摊点,好做生意。
但少年心里更多的是在想那个少女,不知道她是不是牵连到这件事,心里还真是很想再见到她,若是哪天闲来无事,倒是很想去找找她。
走到码头的时候日头已经出来些许,像个顽皮的孩子露出一点点小脑袋,明亮的阳光照在远远地水面,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老林头不知道跑去哪了,往日都是他给自己安排活去干,看了看四周都没有老林头的影子,少年随便找了干净的地方,蹲坐起来,继续想着自己喜欢的姑娘。
才不一会,老林头那熟悉的声音想起,“铭小子,过来过来。”
少年赶忙起身,四处看了下,原来是昨天宝船的方向,昨个一天竟然没有收拾妥当船上的东西,想来这船上宝贝估计不少。
这么想着,少年脚下可没磨叽,拿好东西跑向老林头。
刚跑到老林头身边,就是一个暴栗砸在头上,随着就是老林头的骂声:“臭小子,不好好跟着老子乱跑什么。”说完赶忙把一张老脸挤满笑容看向身旁的一位商人。
少年见金主在旁边,也不敢发作,怯怯的呆在老林头旁边。
只见那商人一身的宝气,全身上下藏在一件宽大的袍子里,也不知道什么布料做的,反正少年是没见过。不过这人倒是面相和善,也不嫌弃少年瘦弱,看了一眼以后就给老林头安排了点活,说完还告诫老林头几句,让他注意点,别伤了他的货。
老林头连连称是,跟在金主的背后就上了船,少年也没敢多看,跟在两人后面便上了宝船。
不得不说,这艘大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宝船,等三人上了大船,印入两人眼中的满是奇珍异宝,雕栏画柱,他们这小渔村能来这么富气的宝船,可以说是烧高香了,而他们两个能上船,也算是有福。
老林头更是被船上各色各异的人迷到了,一边跟着金主上着甲板,一边用自己一双三角眼贼兮兮的看着周围的人。少年也没见过这般场景,也不由多看了几眼,两人差点就把金主跟丢了,这倒是让两人有些尴尬,互相看了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卑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