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就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脸上露出嬉笑的神情看着鬼叔,不作声响。
我瞄了一眼坐在桌子边上那老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虽然他是个好脾气,但是这种事,也不能轮到一个小辈乱说。
我在一边心里偷着乐,幸好是夏凌抢了老子的话,不然这吃瘪的事,可就摊到了我的身上。
鬼叔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我俩说道:
“别乱说话,这阴商总部规矩很多的,咱们不是贿赂,只是按照应有的程序送出而已,顺带为郎老大说个情。”
鬼叔这老头说话很圆滑,明明是送礼的事,也要弄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不过我到是好奇他拿什么阴商品去给地府的阴商总部?
鬼叔见我俩不再说话,就招呼我俩抬上那口梨木花棺,说是早点去帮着郎琴忙活一下,毕竟郎老大没有什么亲戚,只有郎琴这一个女儿,怕她一时没有主心骨,在家干着急。
在去往郎琴家的纸扎铺子途中,还碰到了几个熟人,不过都是和正在抬前棺的夏凌打着招呼,见到鬼叔和抬后棺的我,只是瞄了几眼,就走了过去,连招呼都不打。
平常我们做这行的生意人,很少邻居愿意和我们打交道,都是一脸忌讳,殊不知,他们百年后,哪个又能逃得了我们呢?
鬼叔闷着头,跟在我的身边,我呼哧带喘抬着后半截棺材,这夏凌比我矮了几公分,所以抬起后面的尾头,我就感觉很吃力,我大声嚷嚷着:
“夏凌,你他么的踮起脚尖来走,害的老子的肩膀都快脱位了。”
夏凌也是在前头喘着粗气,这一口棺材怎么也得百十来斤,我们两个刚才就抬了一口装着毛僵的天茅棺回来,这会气力早就不够用了。
这货虽然体质很壮,但也是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见这情形,不在理会他,跟身边的鬼叔说道:
“老头,你说郎老大死了,咱们送个棺材去,会不会有点不好听,这内行的人也就算了,要是街坊邻里的见到,不得以为咱们和郎老大有仇啊?”
鬼叔想都不想,张口就说道:
“没什么,郎老大生前和我就是熟人,在说纸扎铺子也是这一行的生意,他又算是你一半的师父了,徒弟给师父买棺材送终,谁能说出什么来?”
鬼叔总是可以把话反着说,这明明是送的棺材,到他的嘴里变成了我给郎老大买的了,还当了他半个徒弟,想想也是,只不过郎老大最后的那句话,让我日后娶了郎琴,我还是记得很清楚,就当做姑爷的给老丈人出殡了。
我突然想起郎老大说的,把九成的阴商数术冰封在我的脑子中了,那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呢?反正鬼叔也是老阴商了,问问不就全明白了吗?
“老头,那郎老大说他的阴商数术和你的不一样,还说把九成阴商数术冰封在我的脑子中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鬼叔听完,先是一愣神,但脚步却没停,跟在我的身边,想了好一会,才张口说道:
“阴商传了几千年,这其中的数术,每一代的传承都不一样,我和你说过这些。在我之前,郎老大的那一代,没有百鬼淘宝这一说,是一代师父传一代徒弟,而我属于黄天教,你师爷自创的阴商数术,得到了地府的肯定,这才关系到阴商契约的事,至于郎老大说的冰封一事,我只能告诉你,时机和磨练到了,自然会解封,不过得有十成数术,就是说郎琴那一成,不可缺少。”
我听完心里一惊,这老头好像什么都知道,就连我没说的郎琴那一成,他也猜到了。
就在聊天的时候,我们三个不知不觉到了街头的纸扎铺子门口,我招呼着一直不吭声的夏凌,把棺材轻轻的放下,鬼叔在一边高喊了一声:
“敲响地面,落地开馆!生人不惊,盖棺定论,死者安身心喽!”
鬼叔的声音不大,但是嘶哑中带着一丝的沧桑,这是我们行当的禁忌,生人是指活人,落地开馆是这行的规矩,放放棺材中的阳气,别让死尸留恋人间。
盖棺定论是人死后才由死者的家属开口讨论死者生前的功绩给众人听。
我和夏凌听着口令,慢慢的把棺材放下。
我揉着肩膀走到鬼叔身边,往纸扎铺子门口看去,门慢慢的打开了,郎琴一身白色的孝服,头发扎成马尾,梳在脑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有些红肿,脸没有什么血色的往我们这边看来,这丫头只是一晚的时间里,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憔悴了太多,看的我有些心疼。
没等我说话,夏凌这货,几步就走到前头,拉起郎琴的小手说道:
“琴子,没事,以后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你放心吧!”
我听完夏凌的话,不由得一阵怒气,这货是抢在了我的前头,把安慰的话,说变了味。
不过看郎琴难受的神情,我没心思在和夏凌斗嘴,这样的场合也不合适。
鬼叔看我们几个都不说话,先张口说:
“什么事进屋在谈,郎老大得走的风光一点。”
我们四人进了屋中,刚一进屋,我就看到郎老大的尸体停放在纸扎铺子的屋子当间,尸体虽然停放了一晚上,但是面色看起来,没有脱像的迹象。那身干净的中山装,笔挺的穿在他的身上。
我在他身旁看着,郎老大躺在地中间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我和鬼叔、夏凌纷纷拜了几下郎老大的尸体,然后就开始忙活起来,把郎老大的尸体放到了带来的棺材中,把棺材也抬到了屋子里。
又在纸扎铺子里设了灵堂,忙活了一阵子,看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过了暑气,来往的邻居听说了郎老大的死,虽然不愿意进来沾染晦气,但是碍于邻居的情分,也都象征似的来到我们设置好的灵堂,简单了祭奠了一番,个个都是来的匆忙,走的利索,不过每一个人都还知道礼数,给了白丧的礼份,郎琴跪在棺材边上,一一的弯腰答谢。
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纸扎铺子中就剩我们四个人,一个生人都没有留下吃顿白丧的酒席,看来现代人的情谊都是建在了金钱之上了。
我走到跪在棺材边上的郎琴身边,轻轻的扶起了她,然后看她默不作声,可能是在想着什么。
突然鬼叔说道:
“今天过了六点,我要招待押解郎老大阴魂探阳家的鬼差和上门点检的地府阴商总部鬼员,吃上一顿白丧酒席,就算是送老大一程吧!”
我一听,鬼叔终于说到了正点上了,难道他说送阴商总部的阴商品,就是吃饭不成?我瞄了夏凌一眼,他也是一脸的浆糊摸样,我在看身边的郎琴,她倒是点了一下头。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看着郎琴问道:
“这些话,你听得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