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过一会儿,张长生轻声说道:“朱先生,我们到了。”
就到了?朱利安回过神来,将脸贴到车窗向外看去,只见前面的路上拦着钢制的路障,堆叠的沙袋上面架着机枪,大批的军人当中可以看到装甲车的身影。
车队从狭窄的通道中径直驶过,行不多远,便拐入一条岔路。这一路上都有守卫的士兵,当车队经过时,他们的眼睛不由得望向了中间那几辆朱利安有可能乘坐的车辆,年轻而刚毅的脸上都露出了好奇和期盼的表情。
车队然后开进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大院。院内灯火通明,可以到葱茏的树木、宽阔的操场、气派的办公楼和整齐的宿舍楼,其间有大队大队的士兵快速跑过。当朱利安看到远处的车库里停放着一辆辆的坦克和装甲车时,才明白原来是到了一座军营。
车子开进军官的宿舍区,在一栋看似普通的小楼前停下。张长生示意朱利安先不要急着下车,等了不到一分钟的样子,在接到进一步的报告(也许是指示)之后,他先出去张望了一番,然后另一名警卫才给朱利安拉开了车门。
朱利安一下车,又在张长生等几名警卫团团包围下,快步迈上台阶,走进了大门。
“好了,朱先生,您可以把防弹衣脱下来。”张长生说道。
在脱下防弹衣的同时,朱利安打量一下周围,别墅内部的富丽堂皇令朱利安眼前一亮,他的出身同样是无比平凡,从小到大甚至没有穿过五百块钱以上的衣服。不过如今毕竟是信息时代,没见过猪跑总还吃过猪肉。最起码在网络上,朱利安同学还是见过些世面的。
不等他细看,张长生就拉着他穿过大厅,走进了左侧的一间会客厅。
会客厅里,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胖子正背着手在研究墙边的酒柜,闻声转过身来,虽然他换了身考究的衣服,并且整理了发型,朱利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方博士?”
方宏建博士见朱利安一眼认出了自己,略微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荣幸。他憨厚的笑了,“很高兴您认识我。”
“你怎么在这里?”朱利安惊讶地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方宏建笑道,“您是不是以为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了?”
张长生在一边说道:“是我们把方博士请了过来,一起协助您的工作。”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值得上级部门这么重视?”方宏建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其实我能想到的东西,其他人只要静下心来,都能想到。只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难怪会令许多网友产生误会,为我担忧了。”
“是我们当中有些人的工作方式简单粗暴,从而造成了误会。实在是对不起。”张长生指着一个造型优雅的长沙发,“两位,请坐下说。”
朱利安和方博士分别在沙发的两头坐下,这沙发足够坐下三个人,所以两人还是有一段距离。其间朱利安匆匆打量了一眼周围,隐隐觉得这间宽敞奢华的会客厅里,无论颜色搭配和陈设摆放似乎都暗藏着玄机,自己才来了没一会儿,原本烦躁彷徨的心绪竟然平和了许多。
张长生坐在另一头的沙发上,伸手在面前的黑色大理石茶几上打开一只淡褐色木盒,露出了里面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黄棕色雪茄,“朱先生,据我们了解,您是抽烟的,来尝尝这个。”他拿出一支雪茄,用雪茄剪将顶部剪断,发出“嚓”的一声轻响,那种感觉像是打开了一瓶极品红酒……
方博士笑呵呵地也伸了一只手过来,“这可是PARTAGAS公司发行的纪念版,听说全世界就一百盒。今天咱们可是沾了朱先生的光咯。”
朱利安的烟瘾早上来了,再听到这话,哪里按捺得住,急忙伸手接过雪茄,然后从自己皱巴巴的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了售价一元的塑料打火机……
刚想点着,忽然想到身旁还有一位女士,便用探询的目光看向邵慕寒。
在抽烟的问题上,朱利安有着惨痛的经历。记得有一次他在网吧里抽烟,惹得边上的女孩又是皱眉又是嘟嘴,可被鄙视惨了。要说起来,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邵慕寒比起那个女孩可不知高出了多少。
邵慕寒捋顺了裙角,在靠着朱利安这边的沙发上款款坐下,套着肉色丝袜的修长小腿与铺着纯白色毛绒地毯的地面呈现出完美的四十五度角。见到朱利安正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便微微一笑,探身从茶几上拿起一只造型精巧的点烟器,打着火为朱利安点着雪茄,
邵慕寒将点烟器放回茶几,清澈的目光迎着朱利安错愕的眼神,嫣然一笑,“如果这根雪茄能够平复您的焦虑心情,缓解您的紧张情绪,为我们人类增加哪怕万分之零点一的胜算——我就算吸点二手烟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话,朱利安愣了一下,将雪茄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张长生站起身,从酒柜上拿下一瓶洋酒,倒在两个杯子里,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朱利安面前,“这种麦凯伦威士忌和您手上的PARTAGAS雪茄堪称绝配,请您品尝一下。”
朱利安张口结舌地看着张长生,“哦”了几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脑海中瞬间闪过面前这个谦卑的中年男子拧断人胳膊时的狠辣,和扬起拳头时的杀气……
方宏建吐出一口烟雾,刚想说些什么。朱利安抬起手止住他,“方博士,您等下,让我自己想想。”
朱利安默默地抽了几口烟,又喝了两口酒,开口说道:“我并不认识你们三位,更不知道你们有着怎样显赫的头衔,有着怎样辉煌的履历。但我可以肯定你们都是各自所在领域的精英,因为……”
“因为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历史性时刻,是我们出现在您的面前,而不是其他的人。同时,您要相信……”张长生正色说道,“此时此刻,能够出现在您的前面,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我明白了。”
朱利安闭上眼睛,默默地享受一会儿口腔中甜香浓郁的雪茄味道,又睁开眼睛,看了看边上的三个人——此时他们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自己奋斗个几十年,也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和他们产生交集。随即,他又想到了守卫在自己周围的同学们、前来迎接自己的雄壮车队、自然还有纽约时代广场的欢乐人群……
想到这些,朱利安笑了,他再一次露出了那足以倾国倾城的笑容,“我真的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方博士夹着雪茄,沉稳淡定地说道,“朱先生,虽说您是我们世界上最普通的一个人,可您的对手同样也是他们各自所在文明中最为普通的一员。对于他们,您完全不必怀有任何的畏惧。其实外星人说得不错,这场比赛归根结底,其实还是我们这几个参赛文明综合实力的大比拼。如果我们赢了,您自然是功不可没。即便我们的输了,那也是我们人类整体实力的不济……”
方博士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挪动着屁股,往朱利安这边移了移,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总之一句话!赢了,您就是人类的救世主,您将受到人类世世代代的膜拜。而输了呢……”
“那是大家的错。”朱利安笑得有些阴险。
“说得好!”方胖子哈哈大笑,向朱利安举起了酒杯,“来,干一杯。”
像很多时候那样,所谓的“干一杯”不过是比较大口的抿一下罢了,当然不会真的把一杯酒全给灌到肚子里。邵慕寒此时恰到好处地为两人又倒了点酒。
方博士喝了一大口酒,胖脸上微微泛起红光,开心地笑道:“朱先生,据我分析,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中,我们人类具有三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