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吹熄了灯火,林南又与田扒光聊了一些天玑门中的好玩事儿,终于抵挡不住劳累,慢悠悠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在大黄狗的打呼噜声中悄然渡过。
这一宿,一个五灵俱无的白痴靠着一只狗而进入天玑门的消息,慢慢地传遍了整座天玑门门派。
七座山峰的门内弟子和数以千计的扫地道童,无不想见见这位传说级的白痴师弟,林南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然在天玑门中是一个名人了……
翌日,天色还很昏暗,几声震耳欲聋的洪钟大吕突然在天玑山顶敲响,震得林南做居住的茅草屋都在微微颤动。
大黄狗竖着耳朵冲着门外狂吠,林南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大黄,别叫了,这里是天玑门,不是赵家庄,由不得你造次的!”林南光着大腿踹了一脚大黄狗,大黄狗这才夹着尾巴停止了吠叫。
茅草屋外,一个声音高声喊道:“林师弟可曾起床,现在已是寅时,我奉叶师兄之命来带你去所要打扫的山峰。”
听到声音,林南快速地穿上青色道袍。
临出门时不忘用脚踹醒了田扒光,这胖子居然愣是没有听到钟声,这让林南很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每天都安逸地睡到自然醒,这才扛起门口的大扫把,领着大黄狗走了出去。
竹林内站着一个陌生的道人,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看到林南出来这才急说道:“林师弟,你可出来了,我们天玑门的第一条规矩便是,扫地道童必须在晨钟敲响之前抵达所要清扫的山峰,三钟之后各外门弟子将要汇集与白石授场上听道,你现在足足晚了半个钟点,若是再晚一次,将会记过一次,记过三次就会赶出天玑门!”
“这破门规还真多。”林南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田扒光也揉着惺忪的双眼,将青色道袍凌乱地披在身上,打着哈欠扛着大扫把走出来,冲林南招了招手,然后顺着一条小路走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林师弟,不用看了,田师弟所要打扫的是桃花峰,你所要打扫的是白石授场,现在跟我走吧。”道人操着尖利的嗓音,像个太监,领着林南走向另外一条石子路。
白石授场距离林南的茅草屋并不远,借着石子路两旁石台上的蜡烛微光,很快便走到了白石授场。
此时,硕大无比的白石授场上,已经有三个青袍道士在攥着大扫把慢慢打扫,刷刷地扫地声,在将要黎明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响亮。
林南自知自己是个新人,必要的礼节不能废,远远的就冲三人拱手一礼,道:“三位师兄有礼,小子乃是今年新入门的扫地道童,名叫林南,以后便于各位师兄一起打扫这白石授场了。”
问完了礼,林南这才抬头观察三人,一人年约有二十多岁,长脸略黑,面貌无奇却透着一股精明;另一人已有三十上下,嘴角有一撇好看的八字胡;第三人老态龙钟已有八旬上下,满脸皱纹,下颚留着五寸长的胡须,已经全白。
“原来是新入门的师弟啊,我叫郑痕,去年进入天玑门。”二十岁的长得很精明的青年先开口笑道。
三十上下的壮年八字胡道士回礼说道:“我叫常舒,十五岁入门,算来来到天玑门已有十六年。”
“十六年,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是扫地道童?”林南吃了一惊。
常舒掩面羞愧道:“为兄资质愚笨,五灵缺二,练习剑术十六载,一直领悟不到何为“剑道”,故而一直不得入门,只能一直做这扫地道童。”
“唉,老头我十岁入得山门,掐指算来已有七十六载,同样也是资质低下,不能悟通剑道,八十六岁仍旧只能每日扫地,每时想来更觉羞愧难当啊。”第三位年龄已过八旬的白须老道士自嘲笑道。
“您老都八十有六了,老先生如何称呼?”林南拱手尊敬问道。
老头摆手笑道:“何用称呼老先生,老道扫地七十六年,只知俗姓陈,名字也忘记了,众位师兄师弟都称呼我为老陈头,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林南忙说道:“不敢不敢,纵使老先生埋头扫地八十载,这一份执着已是我等小辈望尘莫及,岂敢如此称呼先生,小子以后便称呼先生为陈老吧。”
“你这小子还挺知书达理的,不错不错,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不像我等是村里来的野小子。”郑痕拍了林南肩头一下笑道。
陈老笑道道:“林师弟啊,我们都已认识了,以后就咱们四个打扫这白石授场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打扫干净,今日可是长老讲课之日,我们四人还可以旁听一二。”
“陈老说的是。”郑痕和常舒点头笑道,对今日有长老授课颇为欣喜。
郑痕和常舒对林南指了一片地方让其打扫,然后四人四片地方安安静静地打扫,不再多说一语,像一处格调昏暗的哑剧,整座硕大的白石授场只听到几声扫帚扫地的刷刷声。
“五灵缺二扫地七十年都未能领悟到何为“道”,难道这资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林南终于忍不住出口问道。
陈老八旬老者,七十多年时间却不能踏入道门一步,全因为他五灵缺二,资质只是中等,一生只能做一个扫地道童,全因资质,难道这资质真的那么重要吗?
陈老和常舒同时一叹,也不回答,那一声轻叹中充满了低沉的无力感。
林南有些傻眼了,他自己可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资质,五灵俱无啊,若是资质真的有那般重要,林南要想成为外门弟子估计比登天还难。
“到底悟道,悟道,悟的是什么道?”
林南再一次高声问道,可惜三个师兄谁也没有回答,或者说他们扫了一辈子地,也不知道这个“道”是何物吧。
一生都在追寻,也追寻了一生,何为“道”,他们比林南还要急切!
扫地道童的工作枯燥无比,每日清晨天未亮便打扫整座山峰,即使地已经很是干净,你也要周而复始的打扫,在扫地中心静如水,脚步如山,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心道乃成,大道归于凡,这也是为让资质稍差的扫地道童能感悟到一丝天道的方法。
只是这个方法,太过漫长,需要每个人去探索罢了。
黎明时分,整座天玑山上空划过几道流光降落在这白石授场上,只见整片空荡荡的白石授场不时白光闪过,身穿各色长袍的男女修士降临,皆盘膝坐地,默不作声,静静打坐。
太阳刚刚升起,白石授场上已经挤满道人,整片白石授场没有一点声音,这些便是将要聆听长老讲道的七大山峰中的外门弟子,其中林南还看到昨天同她一起通过考核,检测出资质是五灵有四的乳神也在其中。
乳神也同时发现了林南,毕竟一大片身穿黑色道袍中,一身青色道袍的林南露头露脑的模样格外的显眼。
“哼,白痴,竟敢纵狗伤我,等着吧,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乳神嫣红的嘴唇轻轻一动,脸上闪过一道狠厉之色,跟随着雪花峰众位师姐在白石授场上找了一处盘膝坐下。
太阳初升,第一道曙光照进白石授场,一声低沉的苍老声音自凌霄大殿北侧一方偏殿中响起。
“剑之道,非可道,剑至心,皆可为道,道心……”
一道白光,正一道君盘膝坐在白石授场上的高台,周围数千名道士如众星捧月一般一脸尊敬望着正一道君。
正一道君正襟危坐,呼吸之间,一把青色长剑自上而下飘在他的背后,散发出一股让人仰视的无上威严,正一道君双手在丹田处手捏法决,抱元归一,缓声讲道:“今日讲解剑道之本心……”
随着正一道君所讲的剑道,在整片白石授场上,数万道白光如下雨一般降临,白光落地化作一把小剑,游荡在所有道士的面前,时而似游鱼,时而又如针芒,每位道士皆目视着面前的飞剑,细心聆听,安静沉思。
林南精心听了几句却犹如再听天书,半点不得理解,再看身侧的陈老三人,已是听的聚精会神,不得不强忍心神仔细倾听,不求悟解但求能记牢。
傍晚,三声轰鸣的钟鼓之声在天玑山中回荡,晨钟暮鼓,已是到了休息的时间。
林南扛着大扫把回了他所住的茅草屋,这一天就在天书一般的道经中度过,走起路来都感觉自己脑袋云云涨涨的,好像要涨开一般。
茅草屋内,田扒光正一脸傻笑躺在床上,不时掀开道袍瞅一眼,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林南上前拍拍他的后背,问道:“田师兄,你藏着什么宝贝了,让我看一看。”
田扒光神秘兮兮的冲林南勾勾手指,又做了个嘘声动作。
林南立刻被引来了兴趣,跟着田扒光走到了屋角的角落处,田扒光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道袍,只见在道袍内,有一件粉红色小手帕还有一件淡红色的女衣。
“这是哪儿来的?你不会去行苟且之事了吧!”林南吃了一惊,
田扒光悄声说道:“小点声,这让师兄知道了非得把我赶下山了不可,今日我去雪花峰打扫,没想到还遇到一个尤物在洗澡,这两件小东西是我在打扫温泉时在温泉旁边找到的,一定是某个女弟子遗忘的,你闻闻,很香哎。”
林南脸上也荡起了一抹猥琐的笑,正待低头,突然看到那两件小东西上有一道明显的口水痕迹,一头连着布料上,一头垂在田扒光的嘴角,林南顿觉心中有点反胃,赶紧摆手道:“算了,我可不喜欢你闻过的东西,有空的时候我自己去桃花峰摸点去。”
说到这林南悄悄地摸了摸小腿处捆绑的神秘画轴,突然感觉神秘画轴中上的第二种丹药也是大有用处的嘛,迷幻丹。
田扒光禁不住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敬佩道:“林师弟果然是色狼中楷模,我第一眼看到林师弟就感觉你不是个正人君子,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林南禁不住有点暴汗,你妹的,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