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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时间,犹如斯提克斯河水,一旦流去,终不回返。

——蒙顿格斯.阿弗兰奇

神圣历1352年8月12日夜,女神弗瑞雅换上了自己的第十二件衣服,在虚空中漫步,向着整个欧雅大陆散发着自己的光辉,为深邃幽蓝的夜空,平添了一层银辉。

值此深夜之际,早就已经过了帝国实行的宵禁时限,但在莱茵城的西南一角,依旧是灯火通明,欢歌笑语不断。由各个城卫军团抽调精英组成的巡夜兵团,也仿佛对那一片公然违背帝国规定的区域视而不见,任由其中人员来往进出,毫不干涉。如此这般的特权,自然不是无因而来,只因为这里是帝国第一学院所在地,是整个帝国,甚至是整个大陆的权贵裔族最多的地方,说不定其中就有一个是神圣教廷实权人物的后裔,其背后是帝国也不愿轻易得罪的庞然大物,所以帝国上下阶层自然对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至于说有人闹事,惹出乱子之类的事情,那么只能对那敢于前来闹事的大胆之人,说一声“呵呵”了。帝国第一学院,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帝国院校,而是那一片帝国院校的统称。其中就包括帝国魔法学院、军事学院、行政与管理学院、金融学院、神学院等等等等。第一学院从院长到副院长、每一个分学院的院长,都是清一色的圣位强者,可以说是除了教廷圣山之外,云集大陆强者最多的地方,所以说除了脑子犯抽的货,决没人敢在这个地方放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渐渐到了新旧一天交替的凌晨时分,即使是原本喧闹的第一学院,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陷入了美梦之神为他编织的梦乡。在学院最靠近西南角城墙的地方,有一座通体无门无窗也无阶梯的黑曜石高塔拔地而起,直入半天云里。按理说,这种超过城墙与皇城高度的建筑物,除了神殿,是不准修建的。可是偏偏这样一座塔,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帝国第一学院里,看样子又不是神殿式样,就不得不说一声古怪了。

在塔的顶端,是一片大约二十平米左右的平地,边缘有六支尖利的锥形石柱,向着天空伸出,宛如猛兽的利爪。在地面以及六根石柱之上,阴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法纹路,一块块颜色各异的魔法宝石,点缀在纹路节点处,如同深邃夜空中的星辰,蕴含着命运流转的奥秘,神秘而引人入胜。

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站在平台的中央,都抬着脖子,仰望着星空,一动不动。良久,那个小的身影垂下头,揉揉自己的脖子,小声嘟哝着抱怨:“师傅,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躺在地上看,偏偏要这样抬着脖子?现在我的脖子好酸哦!”声音软糯可爱,一听就知道是个还未长大的女童。

女童口中的师傅,是一位看上去年纪相当大的慈祥老人,皱纹已经密密地爬上了他的脸,须发皆白,一袭白色的长袍,左手握着一根通体漆黑,式样造型与脚下黑塔一般无二,只是体积缩小了千百倍的权杖。他抬起右手,宠溺地摸了摸女童的小脑瓜子,微笑道:“因为那样,小阿加莎总是会睡着,而且还老是打小呼噜呀!”

“胡说,我才不打呼噜呢!”女童,也就是小阿加莎张牙舞爪地反对,对自己师傅给自己脑袋扣黑锅的行为,她绝不同意。她自恋的一挺胸:“我可是个乖孩子,睡觉的时候可安静了。”说完,她还点点头,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回答她的,却是老人一阵爽朗的笑声。小阿加莎更气急败坏了,不依不饶的争论声,在这静谧美丽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

在莱茵城的东面稍微偏北的地界,有一条整齐宽敞的青石大街,在街道的尽头有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面稀稀拉拉地开着几户门。一辆通体黑色,低调但是又极为精美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巷子尽头的那扇门前,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体格极为魁梧的大汉,正端坐在马车的前辕上,一动不动。女子临盆的惨叫声,从那扇门中,隐隐地传出来。

门内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最里面就是简简单单的三四间房。此刻最大的那间房屋灯火通明,一个个妇女仆役不断地进进出出,一盆盆干净的热水端进去,又一盆盆被鲜血染红的冷水端出来,看得站在院子里的贵族男子分外心焦,恨不得立马冲进去看个究竟。站在他身后的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立刻上前一步,劝说道:“伯爵且耐心等一等,这一次的接生女仆,乃是老夫人偷偷亲自指定的,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为了以防万一,还特地拿了几样珍贵的药材,绝对万无一失。”

贵族男子闻言,略微放下了心,随即有几分黯然神伤地说:“是我没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只能让他们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管家连忙说道:“伯爵可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当年的反应足够强硬,冒着与夫人母家翻脸的危险,保住了海伦娜小姐,让她迁居到这里,严加保护,怕是此刻她早已经被人暗害了。只是……。”说到这里,管家显得欲言又止。

贵族男子满脸严肃地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你记住一点,不管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那一定是我劳伦斯·奥斯奇的孩子,整个鸢尾花家族的少主,甚至未来的爵位继承人,我决不允许有什么意外伤害到他,明白了吗?”

管家全身冒汗,立刻躬身说道:“是!”同时心里暗暗叫苦,他是鸢尾花家族的管家,现任鸢尾花伯爵的贴身仆役。而他的父亲,他的祖父、曾祖父,则是上一任、上上一任、更前一任的鸢尾花伯爵的贴身仆役与管家,关系自然非同一般。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屋内正在生产的女子身份的人之一,自然也就知道自家伯爵的想法是多么的危险。

“命运女神在上,请您保佑整个鸢尾花家族吧!”管家在心里暗自祈祷。他不知道是应该祈祷让海伦娜小姐生个小少爷,为鸢尾花家族承继血脉的好,还是该祈祷她生个小姐,打消老爷那危险的念头好。唉!事到如今,全看斯提克斯女神的安排吧!

劳伦斯·奥斯奇和自己的管家,又在小院里心思各异、但是都心惊胆战地站了两个小时。此时,突然之间,一阵异香飘散开来,然后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哇!”,伴随着这一声啼哭声,一阵肉眼几乎可见的淡银色波纹,从那间明亮的屋子里穿透而出,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当银色波纹从站在院中的主仆两人身上一掠而过时,两人同时感觉到一阵头晕,然后就听见屋里面不断传来人倒在地上的钝响声。劳伦斯·奥斯奇再顾不了那么多,抢上几步,冲进了屋内,直奔到一张床前,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脸色苍白的美丽狐族女子,愧疚与心疼,同时从眼底闪过。再看向不停啼哭的婴儿,眼中又满是宠溺与释然。

事出突然,管家也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连忙跟在自家伯爵的后面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原本伺候接生的众仆役妇女,全部都倒在地上,离床较近的几个女仆,更是七窍流血,心里就是一惊。站在离床较远的一个地方,转过身去,高声问道:“伯爵,敢问小姐生得是男是女?”

正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安抚的美丽女子闻言,对站在床前的劳伦斯伯爵说道:“劳伦斯,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儿,虽然拥有我们一族的灵魂天赋,却没有强势血脉特征,我们担心的问题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劳伦斯·奥斯奇有些愧疚,他温柔地对怀抱婴儿的美丽女子说道:“海伦娜,不论我们的孩子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那都是我们的孩子,我必定会给他我所能给的一切。”

海伦娜双颊生晕,看上去十分感动沉醉于奥斯奇伯爵的柔情。正在管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断二人甜蜜,收拾一下眼前的残局的时候,海伦娜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怀里原本被安抚睡着的女婴,也突然大哭起来,把奥斯奇伯爵吓得心中一跳。

“怎么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奥斯奇慌忙上前,想把海伦娜拥入怀中,却被海伦娜把女儿往他怀中一送,然后往外推去。

“亲爱的,你先和汉斯出去。”海伦娜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究竟怎么了?”奥斯奇急得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能以身相代。

“我先前……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他马上就……要出生了。啊!”已经痛得说不出连贯话语的海伦娜,最终还是惨叫起来。

“啊?!”奥斯奇伯爵傻掉了。管家汉斯也傻掉了。

……

还是那座黑曜石高塔上面,阿加莎已经因为太困,被自己师傅送回去睡觉去了。现在,白衣老人孤身一人站在塔上,仰望着星空。

在那阵银色波纹传递而出的时候,老人微微偏了偏头,看向城市的东北方向自言自语道:“好强大的先天灵魂天赋,竟然能够笼罩大半个莱茵城,不知又是哪一个新生儿,拥有这般令人赞叹的天赋?”

事实上,这种天生灵魂天赋强大的人,是修炼占星术的最好种子,若是今晚实在是太过重要,他一定会上门去将人收归门下。

“但是,明日天亮再去也不晚,想必其父母不会拒绝。”老人在心里暗自想到。占星术一门,极需天赋才情,能有成就者寥寥无几。虽然在攻击或是防守方面,比其他体系略微不如,但是其在命运预测,未来推演方面,乃是所有修炼体系之中首屈一指的,所以略有所成者,无不被各国奉为上宾,名满大陆,毕竟越少越好的东西越贵嘛!每年帝都莱茵,甚至是整个大陆,想投入老人门下的不知凡几,所以他完全不担心对方父母会拒绝。

片刻之后,蔓延到远处的淡银色波纹轻轻一震,随即以百倍散开速度往回一收,返回了最初的地点。

“恩!能放能收,天赋惊人。”老者微微点头。

蓦地,他抬头看向天空,眼睛瞪得老大,极其震惊。在天空的西北上角,一颗通体血红、光芒明亮的大星,突然从虚空中跳出,放出笼罩了整个天宇的血光,瞬间将原本深蓝近黑的夜空,染成了一片血色。

“这颗星辰是从何而来?”即使是他一直盯着星空,也根本没有看清这颗星辰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仿佛是霎那之间直接从虚空中跃出,但是精通星相的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每一颗星辰的形成,至少是以万年作为基本计时单位,怎么可能片刻之间就成形?

“除非……?”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不知多少人抬起头,对这颗散发着血色光芒的星辰的出现表示震惊。三大精灵王者、深海人鱼帝国的娜迦祭祀、兽人黄金城的听风大祭司、哈夫林、半兽人、半精灵、甚至是圣山之上头戴教皇冠的教皇等等,都抬头注视着这颗星辰,用心推算着它的来历以及会造成的影响,却都在片刻之后面色大变。原本清晰平顺的斯提克斯河,突然之间掀起了波澜,流向与原本截然不同的方向,一些本来早已注定的事情,也随之奔向了未知的方向,欧雅世界渐渐暗流汹涌。

片刻之后,漫天的血红光华一收,星辰随之消失不见。是夜,所有的星空大祭司收到了命运三女神的神谕:“不得再次追究有关血色星辰的任意消息,违者视为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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