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纪无双和秦可卿、李忆如一行三人到达杭州城外的十里亭。十里亭西面依山,东边傍水,景致相当迷人。纪无双一指不远处灰蒙蒙的巨大城郭,喜道:“师姐,忆如妹子,你们看,好雄伟啊。”秦可卿兴奋道:“这就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吗?果然不同凡响。”
纪无双道:“忆如妹子,你一直住在江南,有没有到过杭州?”李忆如点头道:“那还是我很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不过五六岁,爹爹曾带我去过。”
秦可卿道:“师弟,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我都饿坏了。还是吃点东西再上路吧。”纪无双打开干粮袋,将几张烙饼递给秦可卿道:“师姐,这里还有几张烙饼,你将就吃一点。”秦可卿笑道:“现在有的吃就蛮不错啦,还挑剔啥?”纪无双对李忆如道:“忆如妹子,你饿不饿?”李忆如道:“你和秦姐姐这么一说,我也感到饿了。”
纪无双掏出几张烙饼,和李忆如一人一半。三人坐在亭子里一边吃饼一边聊着家常。
不远处,一队身着外族服饰的女子从杭州城方向走来,大约有十人左右,人手一条青藤杖。走到近前,为首女子欠身道:“这位小哥,请问余杭县怎么走?”纪无双道:“余杭县距此地有数百里,请问几位到余杭县有什么事呀?”
为首女子道:“我们要去拜会一位故友。”纪无双道:“这样啊。你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到了德清再往东两百多里路就到了余杭。”为首女子道:“多谢了。”李忆如好奇道:“几位姐姐,看你们打扮不像是中原女子,请问你们打哪里来的呢?”为首女子笑道:“我们从大理而来,是白苗族人。几位对余杭县很熟悉,难不成就是那里的人?”
李忆如道:“姐姐猜的没错。”为首女子道:“那我们真是有缘啊。”李忆如有些黯然道:“很可惜我们与几位姐姐路程相反,我们此行是要去苗疆。”为首女子讶道:“此地到苗疆有数千里之遥,来去得好几个月。妹妹到哪里有什么事呢?”李忆如道:“先母曾在苗疆住过些日子,我到那里就是想去寻访一下她的足迹。”
为首女子轻叹道:“妹妹真是孝顺。”她道:“天色不早了,我们是时候上路了。妹妹,我们有缘再见。”李忆如道:“我们也不耽误姐姐们的行程,再见。”
苗女们走后,纪无双忽发奇想,道:“忆如妹子,你有没有感觉到,她们前往余杭就是去拜见李伯伯。”李忆如啊了一声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纪无双呵呵笑道:“我也只是瞎猜的。”李忆如道:“我倒有些好奇,纪大哥,秦姐姐,我们去问个究竟好不好?”
秦可卿笑道:“既与令尊有关,应该前去问问。”
三人赶紧追了上去,走出不过数里,前面传来阵阵厮杀的声音,更不时夹杂着女子的娇斥声。纪无双、秦可卿和李忆如快步上前,只见十几名苗女们被数十名黑苗汉子包围,双方鏖战正酣,苗女们人数不多,更有数人已倒在血泊中,形势相当紧急。
黑苗汉子中为首的是一六旬老者,身穿银丝外袍,手中一柄鬼牙刀,面目狰狞,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李忆如紧张道:“纪大哥,我们该怎么办?”纪无双沉声道:“我们不能见死不救。看他们自恃稳操胜券,我们冲过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三人亮出兵器,杀入战团,黑苗汉子们一时手足无措,死伤不少。纪无双冲开黑苗汉子的包围,拦下老者,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撒野?”老者凶目一瞪,怒道:“何方小子,竟敢来坏我的大事。”纪无双嘿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者冷笑道:“臭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纪无双:“前辈,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这事既然让我们撞见了,我们就非管不可。”老者怒道:“那就别怪老夫手辣了。”他喝令道:“给我杀。”
有了李忆如和秦可卿的加入,黑苗汉子们身上压力倍增,渐处下风。老者看了暗暗心惊,手上力道不禁减了几分,纪无双不禁笑侃道:“前辈出手已没了先前的狠劲,是不是没吃饱饭呀?”老者一张脸愈发变得铁青,咬牙道:“臭小子,你少得意。”纪无双长笑道:“好说好说,前辈如果再打下去,你的这些弟子们可就全撂在这里了。”老者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撂下一句狠话道:“臭小子,算你狠,我们走着瞧。”他恶狠狠地对苗女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说罢,领着一干黑苗汉子遁去。
为首苗女年纪忙上前感谢三人的救命之恩。纪无双道:“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为首苗女道:“我叫素莎,是这群姐妹的队长,还未请教公子和两位姑娘的姓名?”纪无双介绍道:“在下纪无双。”又向她介绍了秦可卿和李忆如。李忆如道:“姐姐,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狙杀你们?”素莎队长道:“他叫乌汉,是黑苗族拜月教的人。”
纪无双道:“这些黑苗人行事诡秘,你们今后要多加小心了。”素莎一脸不安道:“怎么办?他们已经知晓我们的行踪,前路势必艰险无比。”
一年纪稍长苗女提议道:“队长,不如我们先回城里暂避一时,等族长前来与我们汇合后再行定夺。”素莎喜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苗女们再次谢过纪无双等人,往杭州城方向走去。纪无双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禁叹道:“真是多事之秋啊。”秦可卿笑道:“少在这里大发感慨了,你不是要带我们一游杭州城吗?”纪无双一摸脑袋,笑道:“是啊,那我们赶紧走。”
进了杭州城,已近晌午。纪无双三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杭州城内最有名最大的朱记酒楼,就在前面不远处。三人听了,立刻前往。过了数条街,朱记酒楼映入眼帘。这酒楼果然名不虚传,上下六层,金字招牌,门前更是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
纪无双、李忆如和秦可卿分开人墙,挤到前面。小二见三人打扮不俗,忙上前招呼。纪无双一边走,一边道:“小二哥,贵店都有什么好酒好菜啊。”小二忙道:“我们这里最拿手的菜有‘蟹汁桂鱼’、‘西湖醋鱼’、‘红焖牛肉’、‘叫花鸡’、‘蜜汁火方’、‘油焖春笋’,在整个杭州城都响当当,客官要不要尝尝?”纪无双点头道:“好的,那就每样来一盘,再上一壶好酒。”小二道:“好咧,客官楼上雅座请。酒菜一会就送到。”
很快,有店小二将酒菜送到,纪无双、秦可卿、李忆如三人肚里早已空空如也,见到珍馐佳肴,三人来不及细细品尝,好一顿狼吞虎咽,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将桌上的酒菜一扫而光。三人吃饱喝足,纪无双打着饱嗝,丢下一枚银锭,心满意足而去。
出了朱记酒楼,秦可卿道:“师弟,我们吃饱喝足,再去哪里逛逛?”李忆如嗤笑道:“秦姐姐,来杭州,首先要去的地方非西湖莫属。”“西湖?”秦可卿道:“我听别人说过那里风景如画,不知是不是浪得虚名啊。”纪无双呵呵一笑道:“师姐到那里一看不就知道了。”
在李忆如的指引下,纪无双和秦可卿第一次见识到了西湖的美景。站在碧波荡漾的湖水边,秦可卿贪婪地呼吸清新的空气,一边张开双臂,大喊道:“这里果然好美啊。”李忆如微笑道:“秦姐姐,这才到哪呢?前面还有更多的美景等着你呢。”纪无双指着眼前高耸的山峰,对李忆如道:“忆如妹子,这山有什么名堂?”李忆如指着西南岸另一座山峰道:“这两座山,有个名堂,叫‘双峰插云’。”“哦?”纪无双道:“那你得给我们好好讲讲。”李忆如指了指北峰和南峰,道:“你们看,这两座山峰遥相呼应,矗立在西湖两岸,像不像两根擎天石柱啊。”纪无双点头道:“的确像。”
两山峰中间重峦叠峰,蜿蜒盘结,连为一体。峰顶各有古塔一座,远眺双峰,峰形隐晦而塔尖分明。李忆如道:“山上有祥云寺,香火非常鼎盛,纪大哥,秦姐姐,要不要去看一看啊。”秦可卿忙不迭道:“那当然。”
出了祥云寺,李忆如指引着纪无双和秦可卿到了白堤。到了这里,首先当然是去看有名的断桥。堤上游人如织,跟随着人流的脚步,纪无双、李忆如、秦可卿三人来到断桥,却见断桥未断。秦可卿有些泄气道:“这里不是叫断桥吗?怎么一点事也没有?”李忆如摇头道:“断桥的典故我也说不大清楚。”
离开断桥,纪无双三人来到望湖亭。望湖亭三面环水,视野空阔,是赏湖的绝佳地方。几位身着儒衫,谈吐不凡的年轻人在亭内一起讨论诗文,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纪无双三人饶有兴致的走上前,只听一人摇头晃脑吟道:“栖身在西湖,美景不胜收,水天共一色,山外数点鸥。”纪无双不禁在一旁鼓掌道:“好诗。”
年轻人二十五六岁年纪,见到纪无双为自己鼓掌叫好,忙整整衣衫施礼道:“这位兄台看来也是同道中人,可否赐教一二?”纪无双有些羞涩道:“这位大哥言重了。小弟初来乍到,打扰了几位的雅兴,真是抱歉啊。”
另一年长儒者道:“哪里哪里。小兄弟能听得出诗中的妙处,文学上的造诣想必不会输给我们。”李忆如道:“纪大哥,我从未见你作诗,今天就来一首,让我大开眼界。”秦可卿亦道:“师弟,你就作一首吧。”
纪无双拗不过众人,遂道:“那在下献丑了。”纪无双观看了四下的景致,略一思考,道:“有了。”遂吟道:“双峰抵云端,白堤踏碧涛。荷叶接天际,柳荫遮断桥。赏月何处去,湖心有珍岛,造化钟神秀,羞煞千百娇。”他话音刚落,四下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李忆如轻呼道:“纪大哥,你好厉害。”纪无双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只是信口胡诌的。”
一半百老者捻须呵呵笑道:“公子过谦了。想蜀汉三国时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一度被传为佳话,今天公子一步未迈,便有佳句,足可比肩古人。”纪无双谦逊了几句,借故离开了望湖亭。
三人雇了一条轻舟,荡漾在湖面上。西南面有一大片荷田,荷叶密密麻麻,接连天际;朵朵荷花正在吐蕊怒放,争奇斗艳。秦可卿兴奋道:“船家,快划过去。”轻舟划入荷田中,秦可卿摘下一片荷叶,倒扣在头顶,不住地大笑。李忆如熟练地摘下一枚莲蓬,剥开,取出几粒莲子,递给秦可卿道:“秦姐姐,这是新鲜的莲子,你尝尝。”秦可卿吃下一颗,顿时眉开眼笑道:“好清凉啊。”李忆如又给纪无双剥了几粒,纪无双吃了直点头道:“好吃,好吃。”
穿过百亩荷田,纪无双三人到了名胜三潭印月,三人滞留了约半个时辰,艄公继续划船前行,南岸一道蜿蜒绵长的山岭映入眼帘。那山高不过数十丈,山体延伸却长达数里。山上怪石耸秀,绿树惬目,在蓝天白云衬托下更加秀色可餐。李忆如介绍道:“纪大哥,那是南屏山。”纪无双道:“忆如妹子,这山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等李忆如回答,艄公在一旁呵呵笑道:“公子,等再近一些,你大喊一声看看。”
快靠近南岸,纪无双试着啊了一声,顿时四周回声迭起,延绵悠长,久久不绝。纪无双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艄公笑道:“听别人说,这里的山构造与别处不同,山上多孔穴,加上山峰岩壁立若屏障,所以才有这样的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