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上代大祭师仙去过后,周飘渺抱着小琅琊上了山。自此很少下山医人,琅琊饿了他找来狼奶给他喝。长到三岁时他特制秘药给他泡,加上一些奇妙的仙法除去琅琊体内的污浊之气,抓来狼崽与他为伴。所以他比常人家的孩子早一步开窍,早就能言语走路,识得书经。早饮晨露,夜里吸收月光精华,每天听着周老头讲书,传授医术和法术。
那些年琅琊还小,他泡着药液嘻耍,笑容天真烂漫,常常露出小虎牙。臭老头在给他讲道法时总不忘被他那可爱模样吸引着,他幸福的笑着。可是小琅琊也弄不明白臭老头有时常常爱说他不理解的话来。
他会说:“将来长大些,你要学会认清自己再认识世间,任何情况下都别轻易言死。哪怕有一天我死了也别伤心。别为了所谓的正义而让自己去死,这个世间正义不值几个钱。”
那时小琅琊是听不懂的,但他却倔强的抬头哼哼。臭老头也不以为然,他总会继续道:“这个世间的人都是骗子,别瞧着每个人都一副秉然正气的样子,其实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许他觉得说这些对一个孩子来说无疑在抹杀孩子对美丽的幻想。所以一般还会说些让小琅琊更理解的话:“让你从心里感动的事,就一定不会是坏事。在你被一套套完全相反的道理说得无法取舍的时候,你要去想哪个是你真会感动的,对你来说就是对的。”
“也许到那天你会去完成你的使命,你会遇到无数困扰自己的事,只希望你做的都是自己愿意做的,别去理世俗的眼光。觉得自己杀得就杀得”
“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
“还有,光靠善良拯救不了你想要保护的,记住,你需要力量和知识。哪天找到你值得用生命守护的事,千万别让它轻易流走,那是你的生命。”
年幼的琅琊不会明白臭老头为何总爱与他说这些他不明白的事,但说完话后臭老头都会阴沉着脸。琅琊也不害怕,那是他与狼共寑学来的孤寂和无畏,他眼神天真而倔强。他从不会认为臭老头的话没道理,但也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他眼里的臭老头从四岁起就让他自己打猎找食,老头每天都外出,有时三个月回来一次,问的都是些修炼方面的问题,有时半年回一次,有时一年回一次。之后索性就不回来了。他常与山鬼黑夜为伴,野兽为友,却不觉得孤独,几岁的孩子哪来的孤独呢?直到他八岁起,老头突然回来,住了三月,每天把他关在密室里,每天定时给他经书看,看完一本换一本,。食物从洞口里递给他,连同小狼的那份一起。他却也是个对道法痴迷的人,研究得忘了岁月。直到有一天,臭老头再也没给他送来了任何一本书和食物,他等了三日,于是做了一个决定,破开石门而出。
这一试让他吓了一跳,不知不觉中他已把鬼医周郎的家学本领学全了,还青出于蓝。只听得“嘣哧”一声,那石门便被打开了,震得尘土飞扬。他走出密室,阳光照在他脸上,那感觉原来那么温暖、那么美妙!他真想去拥抱那种感觉,但温暖的阳光却让他睁不开眼。他试着慢慢寻到可以撑扶的东西,一路来到了茅草屋。
他翻遍了草房直到打开臭老头的书房,没料到那里空无一物,留下厚厚的灰尘和一纸书信。只道:“当你走出石室那刻起,你已经学完了我的全部,兴许你已超过了我。保重!”这几行书字让他看的眼睛发酸,因为老头不再把他视作小孩了,但自己竟也不知所措。无数问题在他脑子里游走。
他挺着胸膛,又拍了拍衣上的尘土。他看到桌上还有一个包袱,放着几件干净的衣物,都是他这年龄穿得来的,原来那是臭老头为他留下的。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哼道:“臭老头,谁会去找你?”虽然臭老头不算太老,但他喜欢这么叫,而老头也喜欢这么听,于是他换了件干净的衣裳。
从灰尘的厚度来说,臭老头可能几年前就走了。但这些年来是谁给他送的食物和书籍?难道除了他还有谁吗?这些问题他都没想通。这时在他身旁小白“榴榴”地朝门口叫,他不禁低头看了看,原来是那只陪他度过无数个黑夜的小狼崽小白,此时已长大了很多。形状像狐狸却是白身白脑袋,看着可爱却不失英姿。
几年下来的相处他们早已心意想通了。琅琊往着门口跑去,门口躺着一只和小白极像的狼,如狐似狼,赤身白首,比小白大了稍许。看似疲惫得紧,乏力般躺在地上。琅琊觉得奇怪便上前查看,不料到小白早先一步上前,来到那只野兽身旁。用他前爪轻轻拍打地面,又用嘴巴嗅嗅它的皮毛,嘴里发出“榴榴”的声音。接着它清澈哀伤的眼神望向琅琊,琅琊抛下烦思快步向前去。
此时山外的竹林里似乎有两人在说着些什么!其中一个人像是疑问道:“卿羽,那头赤身白首的不狐不狼的家伙,生命力竟然这般强。中了我一招‘落英剑’却还跑得这般快,再说他跑什么啊!我们只是瞧它像是一种传说的神兽,擒来瞧瞧,谁晓得它那般拼命。”
那被叫做‘卿羽’的年轻人对他翻了个白眼,便道:“估计张伯伯已经把‘落英剑决’的奥秘都讲给你听了罢,恐怕现在你的修为都小成了,还在这臭显摆。那头狼似乎有什么要急的事才没拼尽全力,好像之前就受了伤,这才走去。假若它真是那传说的神物,我俩岂能逃得出它的爪牙。”
之前那个吹嘘的年轻人伸出左手摸摸脑袋,笑嘻嘻地说:“也是也是,还是青羽说得对,下次我遇着一定使出全力把他擒来,给你瞧瞧是不是那上古神兽。”说着大步往山上走去,还不忘一边吹着不知名的曲子。
陆卿羽摇了摇头无奈跟了上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张家的伯伯要让他和这个家伙上山来,说什么要找到一个叫周飘渺的人。还有个叫琅琊的人,说有什么大事相商。但他看了看眼前那个男人哪有一点像族长儿子的模样,分明就是个无聊的人。他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这两个自然就是那张家和陆家的儿孙。上前那个叫张若思,是现任族长的儿子。而后面跟上的那个是陆大长老的孙子,名叫陆卿羽。前面那个长得俊秀脱俗,一席白衣,远处一看以为是女子,仔细一看却也不失为男子气概。也不知有个多少傻女人了遭殃在这张俊秀的脸上了,所以他才被李家的寡妇调戏赐予‘浪仔’的称号,小小年纪也是风流公子哥哩。这里头有个故事,曾经有个和他“老相好”的姑娘见他从“翠英居”喝花酒出来,便伤心欲绝地跑去质问他:“你到底有多花心?”说完这句话便抽泣得说不出第二句了!却没料到他这般答道:“我心是专一的,奈何胸膛里有好几个世界,每个世界都住着一位美丽的女孩……”没听完,女孩当场昏厥。
而后边那个粗眉大眼,身材魁伟,穿的是青衣,脸上却犹带稚气,仔细一看魅力也不输那俊秀的公子哥,男子气概更是不在话下。他倒没那么多风流韵事可说。两人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年
走到山腰,张若思兴奋地道:“卿羽,你瞧,你快来瞧,这是不是那遁走的狼留下的印迹?”
陆卿羽低着头,查看了痕迹,是刚留下来的无疑,抓了把尘土闻闻道:“是的,是刚留下的,八成没跑远,应该就在前面。”
张若思是个急性子,不等陆卿羽,便祭起那把名为“雪吟”的剑,不知何时双脚已站在了剑上,剑尖直指山峰。他双腿下压,手臂自然张开,食指中指齐拢。叫了一声“起”,那剑竟慢悠悠地起来了,又听他道:“走”,就只听到几声“飕飕”,人便入了云霄。
陆卿羽瞠目不知所对,朝着天空狂吼道:“混蛋,乱来,太乱搞了。”便也祭起了他的法宝玉笛,御空而去。
只不一会儿陆卿羽追到张若思身后几仗远,听到那个乱来的家伙还在那“呼呼”地兴奋着,他不禁气从心来,大吼了声:“张若思,你干什么?忘了张伯伯说的此地不能御剑吗?”
张若思只嘻哈道:“没关系啦,老头又没说有什么危险。”他是孩子心性,居然寻到那狼的足迹,自然会不顾后果地追了上去。此山倒也不是不能御剑,那只是周飘渺给他老爹记的“仇”,况且那男人早已不在山上了。
陆卿羽几乎用尽力气叫道:“那也不能乱来,起码得先告之我。”
看他那气呼呼的模样,张若思尴尬笑了笑。却还有大呼道:“卿羽,卿羽,快看,前面有家人家。”
陆卿羽定眼一瞧,确有一人家,他没想到在这迷雾重重地山林里竟然还真有人家。只听他道:“走”
张若思迫不及待地道:“是”,笑脸都露到眉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