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像场冒险,不,这就是场冒险,他赌自己不会像那些传说里的少年旅人般,在这里醉生梦死。
嘴角微翘,他知道自己是被刺激了。
不过传说真是好笑,既是过客,既是异地,又如何成乡呢?客死异乡,听起来终究是个荒唐悲凉的愿望。
转头望着盛夏里满天青翠的梧桐枝叶,微风里婆娑,到处都是陌生的味道,他若有所思。
他竟然开始想象着它们在秋季凋落飞扬的跋扈模样,那种样子应该也别有风味吧,到时候每日该有万千辆车飞驰,碾压过马路边成堆枯黄的梧桐叶,卷起的风尘惊起满街落叶,无数枯叶在风中撕裂出的清脆响声,再掠过长长的燕市口街道和满满的行人,林立的高楼借着万千块剔透玻璃倒映无数过客和这个秋季的相遇,这个温软的地方罕见的砥砺着天地间原始糙野,忽然有了些许消逝已久的粗犷味道,准备着结束某个年月。
相逢和别离都是结束,看人往哪儿走罢了。
四处散落着老公寓,像是打翻在地的旧纸盒,正进行着城市规划和改造,拥挤又嘈杂,人们在新旧撕裂里继续为生计奔波,忙碌热闹才让人心安。
思索间,有人喊他。
“布知,到了。”
他生生收回准备迈出的下一步,低头,望向行李箱上的布袋,布袋里的猫,又抬头望了望街对面。
“傻楞啊,到了啊。”
那猫又喊了一句,引得几个路人频频侧目,这傻猫大白天也莫名乱嚎,春天不都过了吗?布知却毫不觉尴尬,转头望向傻猫,探究的看了半天。
“原来你早就醒了,白费我半天力气拖你。不过,该减肥了,重。”
傻猫一阵低嚎,死命挠布袋,抱怨着什么,路人又是一阵侧目,布知也懒得理。
真的到了。
燕市口南,鸿安路1999号,慧海花园小区。
小区后面穿过小街巷一百米左右有一个菜市场,菜市场旁边还有各式的小餐馆,兰州拉面,宜宾燃面,胖哥烤鱼,崇清烧烤,风云火锅,雨轩茶馆,鸣凤茶楼......喧闹里的食物的气味倾泻在空气里,肆意勾引路人。其实那些店面不算有名,不大不小,刚刚好,只够盛下附近常来的老客。再拐个弯,大小参差的店面排列在街头,吃的用的玩的,种类纷杂,新旧不一,光明文具,芭莎理发,黑蜘蛛网吧,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卖卤肉的,红旗连锁,全家,果木烤鸭,廖记棒棒鸡,紫燕百味鸡,安德鲁森,云南过桥米线,啊,还有几家又小又隐蔽的成人用品店。再拐弯后商宽敞明亮的内衣店,北京布鞋,小蛋糕房,奇怪的自制服装店,租碟卖音响的,接着就是卖糖炒栗子的,和书报亭的老大爷。
所以,小区出门拐三个弯,人们会发现,所有的东西刚刚好,抱住了整个慧海。
人间烟火在这里应有尽有。
慧海花园,旧式小区的公寓,粉白墙上密密麻麻的爬山虎,春夏秋冬四季流转颜色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