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十一说去给我买包子。我洗漱完便和旅馆老板的小儿子玩起来,他在我面前又蹦又跳,唱着:“宋官人,修墓陵;一里红菱,十行树;云娘娘,慈悲心;施药救人,度红尘;好姻缘,百年情深。”
“你唱的什么?什么宋官人,云娘娘?”我听着这歌谣分明就是在唱宋舒文和云恒啊。
“我在唱宋官人和云娘娘的故事啊。”他一脸看白痴的目光看我。
我激动的跑去问旅店的老板,事情的原委。
在荣光镇有这样的传说。相传几百年前这里出过一个状元爷,姓宋,名舒文。宋舒文与自己的结发妻子当年在荣光镇的时候,与乡里乡亲都处的极好,他的妻子善于医术,治病救人,许多村中的老百姓都受她恩惠。后来宋舒文中了状元,夫妻二人进了京。过了不到一年,宋舒文回来了,说是自己的妻子得了重病,被一位高人所救,但是依旧要养着。
宋舒文回乡做了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但他的妻子始终不见好转。三年后的某天,据传,他的妻子升天了,她原是天上的仙女,上天派她下凡助宋舒文走入正道的。后来百姓感激当年这位云娘娘的恩德,加之宋舒文美好的德行,就建了一座云娘娘庙,让她享受人间香火。
宋舒文终身未娶,百年之后,葬于自家屋后。百年来百姓依旧念其恩情。
额,这故事在这地方原来是这个版本。这么看这个宋舒文哪里是柳下惠,分明就是许仙啊!
我一抬头,云恒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我面前,她已经哭的没个模样了。
“不是的,怎么会,他不是想要我死么?他不是为了娶楚娴雨么?”
楚娴雨大概就是那位楚小姐。唉,这个故事究竟如何,还得找到宋舒文才可能知道。如果他都不知道,老子不可能要去借龙泉山庄的浮生镜看看他们的前世今生吧。
我安慰她道:“你别着急,待会儿十一回来后,我们就去宋舒文墓看看,说不定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真的如此么?”
“你放心,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事情究竟如何应该很快就清楚了。”
“赵小姐,你在和谁说话?”老板看着我神叨叨的模样,吓得不轻。我才想起,他看不见云恒。
“额,我……”
“老板,你别见怪,我这个妹妹脑子有病。”十一拿着包子走了过来。
“你才有……”十一立刻捂住我的嘴。我挣扎着,想要反抗,却听到老板说:“怪不得,昨晚我看她一个人在我们店门口叽叽咕咕地说话,真的把我吓得不轻。”
十一皮笑肉不笑:“让你见笑了。”
我:“……”
吃过早饭,我们随着旅店老板的描述上了山。从上山开始云恒就没有说过话,我也不知道能对她说什么,也没有和她主动说些什么,只能时不时逗逗小九。
到了宋舒文的墓,墓前被人挖了个洞,想想都知道是我前日里遇到的那两位摸金校尉干的。
我和十一顺着现成的盗洞下到宋舒文的墓里,墓室是明初的结构,也许是宋舒文清廉,墓室很朴素,我们顺着胖子他们出来的脚印一路走下去,到了主墓室。毕竟我不是干盗墓这活儿的,也不知道他们这下人墓室要做什么,或者防什么,只记得书中有写:“人点烛,鬼吹灯。”于是就问十一:“十一,你带蜡烛了么?”
十一一愣:“要蜡烛干嘛?这夜明珠的光不够你看么?”他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又说:“你又不取墓中的冥器,不用点蜡烛。”
我“喔”了一声,想来十一对这盗墓一活知道的蛮多的,不过我家里还有位,他前几年就是干这个的。
看到墓室中心是一个圆台,上面横放着一口石棺,棺材前端立着一根石柱,上面有个原形的石盘,大概是放什么东西的,我想起我那块碧玉花苞,大概就是放此物的。
圆台四周有一道不深不浅的沟渠,我想最开始应该是水围着这口棺材的。日子久了,过了几百年,水干了,就只剩下这道沟渠了。
十一跳到对面的圆台,走向石盘,云恒也跟着去了。
十一走到棺材前,推开棺盖∶“棺材是空的。”云恒也上前去。
我立着没有动,小九在我肩上已经炸毛了。十一发现不对,立刻回头,我立刻叫到:“十一等等。”但是还是迟了,十一的剑气已经飞向了我背后。
我回头,小九的几只毛擦掉了,但是他及时护住了宋舒文。我看着化为人形后的小九怀里抱着宋舒文,擦擦额头的汗水,不能怪我,也不怪十一,坟墓这种地方,谁遇到个风吹草动不会下手啊,毕竟先下手为强嘛。
这时一对鸳鸯久别重逢。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恒幽幽地飘过来。
舒文从小九怀中下来,走向云恒:“你还是从前的样子。”然后用手摸云恒的脸,却不想摸了个空。
二人都苦笑了一下。
“不是说此生不复相见么?”云恒问。
“恒儿,我错了,若是早知会有今日,我定带你离开京城。”
我想这人家久别重逢,我们立在这里分外尴尬,于是将折扇一挥,带着十一进了宋舒文的记忆幻境。
开始是宋舒文在案前批公文,一个布衣护卫慌乱的闯了进来。
“老爷,刚刚收到消息,楚府派人去了老爷的故居,说是……”那布衣护卫顿了顿接着道:“说是夫人是妖怪,要去捉妖。”
“什么!”宋舒文的笔掉到了地上。
“快,快备车。”
宋舒文的马车一路颠簸,我和十一也坐在他马车里,他非常焦急担忧,一直念着:“恒儿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他怎么这个情形?”我掩着扇子对十一说。
“接着看吧。”十一双臂放在胸前,闭着眼养神。
等到我们赶到彦慈村的时候,云恒的原身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了,院子里有许多血迹,烧焦的樱花树木,那场恶战,死的其实只有云恒。
舒文看到眼前情景,撕心裂肺。
“我原想让你离开京城,能保你一世安好。却不想,到头来还是我害了你。”
原来宋舒文休了云恒,是想让她离开京城。他做了状元,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当然多了,他怕对云恒带来伤害才将她安置在了那处偏僻的院子里。后来知道她是妖,他的确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回去的时候,他对她说:“让我先静静吧。”
他原想解决了淮南的灾事,就辞官带着云恒归隐。但是知道她是妖后,他犹豫了。自古人妖殊途,若云恒真的和他在一起,结果定是不得善终,这个道理他真的懂的。后来楚丞相看中他,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于是他让仆人把这个消息传给云恒,然后告诉云恒,他们分开吧。他原想让云恒离开了京城,与他分开,云恒可以重新做一只妖,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他没想过要娶楚小姐,可是没想到楚府以为是云恒的关系,然后对云恒下了杀心。想来是那个道士为了讨饭吃,就成了楚府追杀云恒的领头人。
真是命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