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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百年之前

这是哪儿?没人知道。

江问天只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踏在浩瀚的天空之中,一脚踩下去,万丈深渊。他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自己的莽撞断送了他的生路,于是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下。模糊的看着眼前黑色的一片,和那一点点的星星之火。

终于那星星之火开始汇聚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那火球正在飞速的旋转着,那一秒还在原地,这一秒已逼近自己。江问天无法躲避这鬼魅般的速度,只能等待那火焰将自己化为灰烬。

“啊!”的一声,江问天从地上坐了起来,那巨大的火球早已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一片,一股寒意铺面而来。江问天紧忙向后退去,紧靠着墙角,双手抓起地上的枯草,抱在胸前,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家里那床温暖的‘鸭绒被’。

“你醒了?”狗子从那陶瓷盆里用碗舀出点水来,见江问天醒了,连忙问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得亏佛祖保佑,不然你就跟阎王爷见面了。”说着走到江问天身边,将碗递给他:“来,喝口水吧。”

起先江问天并没有听到狗子的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发懵。他努力的回想着事情发生的经过——那天同乡说下大雪,高速路肯定有事故,如果卡车翻车,能捡到不少好东西,于是他跟着一群人来到高速路那个大转弯地带耐心的等着,果然等来了一辆车,却不料是个拉水泥的,而他却好心想把人救出来,却不料发生了爆炸。可……这是哪里,自己又怎么出现在这种地方。

而当他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走来的时候,便更是吓了一跳。身上的零件瞬间好用起来,让他猛地蹿的老高,站起身来竟然也不摇晃:“什,什么东西!”

狗子闻言往四周看看,却无奈的承认确实是自己把人给吓着了,于是解释道:“我们这群要饭的也没有什么讲究,衣裳脏了不知道洗,身上有灰不知道搓,吓着你了吧。”

江问天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小心的靠后,无奈后面是堵墙,他也只好勉强站住,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要饭的?”

狗子点点头,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人类中的最下等人,也依然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毫不觉得低下。

江问天这才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人,个子短小,身材消瘦,虽然满身污垢,眼神却并不怕人,反而显得很坦荡。寒冷的冬日,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干瘦的身躯在不停的向江问天发出信号——这是个可怜的乞丐。

“不好意思,我刚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介意。”江问天抱歉的冲他笑笑,双手接过狗子的碗,却也没有嫌弃这碗是否干净,便咕咚咕咚的喝光了里面的水。长长呼出一口气,慢慢问道:“是你救了我?”

“是三叔。”狗子说道:“昨天我们出门要饭,正好看见你躺在河边,所以便救了你。”

“河边?”江问天惊呼一声,因为他确信自己爆炸发生在高速路,而且四周也没有河,自己怎么就到了河边了呢?

“对啊,是河边。”狗子肯定的说道:“是三叔第一个看见你的,便让虎子哥把你背着,一直到了这里。”狗子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窝头:“吃吧,我们还有。”

江问天看向狗子手中的窝头,虽然肚子已经发出抗议了,但他还是没有勇气接过那比狗子的手还要黑的窝头。定了定神,江问天说道:“这年月,你们就吃这个?”

狗子显然比江问天还要惊讶:“这个?昨天我们还吃树根来着呢,要不是你脖子上的东西值点钱,我们上哪儿弄这个吃啊。”当这句话说完之后,狗子深感自己嘴快,连忙捂上了嘴,躲到一边去。

江问天赶忙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那小金佛没了。这是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女朋友陈岚给他的礼物,如果可能话,这次回去,该要订婚了。‘算了,一块小金佛也换不来一条命,值了,值了!’江问天心里想着,于是脸上转为微笑的看着狗子:“算了一块金佛而已,几千块的东西,没就没了吧。”

“几千块!”狗子的嘴张的更大了,连后槽牙都能看的到:“那当铺的老板说是残次品,就给了一块现大洋。”

江问天笑笑:“是啊,被坑是肯定的,我这几千块的东西,你们竟然就换了一块……”话只说了一半,江问天便愣住了,好一半天才大声问道:“现大洋?”

“没办法,现在连年战乱,这钱都不当钱了,大家伙都认的,除了金条就是这现大洋了……”

狗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却完全没有看到江问天那惨白的脸。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现大洋……也就是民国……也就是,我……”嘴里念的什么,连江问天自己都不清楚了。他无法想像眼前发生的一切,用手使劲的掐了一下胳膊,生硬的疼痛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梦。

江问天快步的跑了出去,那偌大的‘紫电堂’和门口牌匾清晰无误的“雷神庙”三个字映入眼帘。四周荒凉的一切告诉他,这里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文明的世界了。一道闪电划过江问天的心,刺穿了五脏六腑,洒出了五味杂陈。比昨日的爆炸,更加疼痛的感觉袭遍全身。

“真的有穿越……”江问天呆呆的看着前方,虽然在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了,可冷酷的寒风仍然在不断的侵袭着他的脑神经,并将他快速拉回到现实,并用他眼前的一切告诉他:你,已不再是你。

狗子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身边,望着江问天看去的方向,也看了看,除了雪,还是雪,于是慢慢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江问天茫然的摇摇头,尽量压制住泪水:“没有,我已经没有家了。”说着重新回到紫电堂坐了下来,眼睛看着供桌后那尊泥塑雷神,脑海里却浮现出很多人的影子——父亲,母亲,陈岚,以及那个温馨的小房子。他想起上个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想起父亲兴奋的喝醉了,并大声告诉隔壁王婶说自己有儿媳妇了,马上就能当爷爷了。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也好像就在刚才,刚刚上映。

“都是一样啊,我也早没家了。”狗子无所谓的一说,打断了江问天的思绪:“你见过你爹妈没有?”

江问天点点头,眼神里却不知闪烁着哪家的水晶,透着发亮。

“那可比我好。”狗子说着,紧抱双腿坐在江问天旁边,却也不怕刚刚醒来的人,再被他身上的臭味熏晕过去:“我从来没看见过爹妈长什么样子,三叔说爹妈死了,我是他从死人堆里弄出来的。”

“九死一生。”江问天淡淡的回答他,脑海中却浮现出自己,如果可以比喻的话,那么他也是九死一生。

“没错,三叔就是这么说的。”狗子幸福的露出微笑,仿佛拥有了三叔就像拥有了一切。父亲,母亲,各种角色三叔一力承担。但旋即微笑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的神色。他猛地跳了起来,脑袋微微倾斜,耳朵伸向远方,仿佛这样就能听到百里以外的声音似的。

“三叔真是好人,救了你,也救了我。”江问天没有看到狗子紧张的神色,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恐怕也活不成了,你刚才说,你们是在河边发现的我?”

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狗子回答,江问天这才发现了狗子的异常,于是顺着狗子耳朵竖起的方向看去,除了漫天大雪,却什么也没看到。

“不好,有人来了。”话音刚落,狗子便快速的将锅碗瓢盆收拾妥当,并用大麻袋紧紧套住,这一系列的动作竟然在短短不到十几秒的功夫迅速完成。

看他焦急的样子,江问天不知所谓连忙问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有人来了!”一边说着,狗子一边寻找逃跑的方向。

“这是破庙,有人来了又能怎样?大不了一块避避风雪罢了。”江问天说着嫣然一笑,无所谓的躺在枯草堆上,两只胳膊依着脑袋,很是悠闲的看着狗子那紧张的神情和动作。‘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怕些什么’。江问天心里想道。

终于,在狗子把眼睛看花前,他找到了那个唯一的突破口——‘狗洞’。无奈,这个破庙最大的好处就是还有个狗洞可以逃脱,他兴奋的朝着江问天小声叫道:“快,这儿能走!”

江问天疑惑的走了过去,因为隔得远,所以并没有看到狗子指的是什么,待走近一看才猛然发现,竟然是狗洞一枚!看到这狗洞,江问天紧忙后退:“你开玩笑呢!钻狗洞?”说着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远远的躲开了。

“再不走来不及了!”狗子猛地喊道。

这声喊着实吓了江问天一跳,惊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于是生气道:“要走你走好了,只是狗洞我可不钻,要走也得走大门,你要是非要钻狗洞,你自己去好了。”

狗子这个急啊,心说‘好吧,既然你不走,我也就管不了你了。’于是说道:“那你就待着吧!”说着猫下腰,轻盈的一钻便出了狗洞。

江问天无所谓的看着狗子,心想确实没什么好害怕的,就算这是民国又能怎样?住个破庙还能被抓起来不成,难道是抢地盘的?江问天没往心里去,大咧咧的躺在枯草堆上,却并没有听到那震山动地的马蹄声朝着破庙奔袭而来,不足一刻的功夫,便能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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