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雷于是又说,“要是没孩子那还好点儿,俩人在一块要是真不能过了,分开也就分开了,没啥大不了的。”
但任明却有些不甘心。
他无奈的说道,“该不是不愿意离哩,付出的感情哪是说忘就能忘的。”
郭雷于是又劝他,“你也别这么说,你那媳妇儿我也见过,我知道你是咋想的。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有些女的长的俊是俊,但整天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不是去这儿就是去那儿,那个真不适合你。像咱们这样的庄稼主子就应该找个能下地干活的,能吃苦的。你看工地上多少两口子一块儿出来打工的,你要让你老婆来,她能?”
任明听后还是有些不高兴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许吧,到时候再说吧。”
郭雷见他是这个反应,于是也就不再说话了,没过多久,他就发出了微微的打鼾声。
任明见郭雷已睡,安静的气氛使他更加难受了。
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他们,总是容易被辛酸的生活搅的内心发酸发疼。
除了任明之外,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年轻民工,他们的婚姻是那么的惨不忍睹。
维系他们婚姻的从来都不是感情,他们之间更像是两个人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谁能够给对方更多的物质享受,谁的婚姻看起来才会更可靠。
这些年轻人民工,他们也固然希望自己的伴侣温柔体贴,漂亮可爱。他们固然也渴望自己的婚姻能够甜蜜幸福。但是他们那无可改变的卑微的社会地位,微薄的收入,使得他们要寻找一位诚心如意的伴侣,寻找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几乎就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炎热的天气加上烦乱的思绪,使得任明实在是难以入眠。他躺在床上左右翻了几回身后,便也打算出去走走,
他小心翼翼的吓了床走出屋外,生怕惊醒已经熟睡的工头。
他走出寝室漫无目的往外走着,走出了工棚,又走过了工地。
工地上那杂乱的电锯声和加工钢筋的嗡鸣声,此起彼伏远远的盖过了那远处的蝉鸣声。那些在机器跟前忙碌的民工,在烈日的暴晒下,个个都被汗水打湿了衣衫,冲脏了脸颊。
走出工地大门外,在工地的拐角处,他又发现了一株并不怎么粗壮的榆树。茂盛的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只是那碧绿的树叶却被工地的尘土染成了土黄色。
树荫下几个名工歪歪扭扭的靠着树干正在午休。有几个男的,还有几个女的。散乱的头发加上满是灰渍的衣服,显得他们样子都十分的苍老。
任明站在他们的跟前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们说谁几句话时,突然那个正冲着他的满是络腮胡子的名工醒了。
大胡子民工看了任明一眼,微笑着问他,“小伙子,哪个工地的?咋不上班?”
任明赶忙解释说,“我三号楼的木工,混凝土还没干,等着拆模板哩。”
任明说完后,出于礼貌,也是出于对这些同命人的惺惺相惜,赶忙掏出了身上的烟,递给了那大胡子一颗,他自己也丑了一颗。
大胡子民工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后,不禁咳了两声。
但他边咳还边夸耀任明,“木工不错呀,这么年轻就干木工,一年好好干怎么也能挣个十来万。”
任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解释道,“我也就是个学徒,一天也就一百多块钱,除了刮风下雨了一个月也挣不了多少。”
任明为了避开这个让他感到自卑的话题,说完后马上又话锋一转。
问对方,“你们都是干啥的呀?一个人能挣多少钱?”
大胡子民工不屑的说道,“我们也都是三号楼的,打灰的砼工。我们的工资和你们更没法比,一个小时二十。”
任明有些不解。他反问说,“一个二十,这一天就按十个小时,一天也两百的呀?一个月六千,这还不行?”
大胡子民工的表情仍是一脸的不屑。
他解释说,“你也不想想,你们木工支完一层模我们才能打上一层混凝土。就按你们最快的速度来说,五天支一层,你们干五天,我们才能干两天。一个月也就干十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