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忘情,薛小楼不是说等会儿把李莲渊也给驮过来么?那样他和谈历待在一起,就大可放心了。”武虬很有道理。
“忘情你去吧,我会小心点的。”谈历也劝道。
忘情只好答应同武虬一道去春生丹药馆,按着他的话说,昨晚是风光了,酒喝足了菜吃饱了,可这一觉醒来,身子不舒服了。
“我这背上火辣辣的钻心地疼,你是不知道,常人决计忍不了。”
“到底是火辣辣还是钻心?”忘情问道。
“区分得那么清楚干甚,我觉得都有。”武虬忽地靠近忘情,语调放低,“这周围往来之人怎地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难不成我已印堂发黑、病入膏肓了?”
忘情自然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他笑道:“你的脸白白嫩嫩,和将死之态一点干系也无。”
武虬驻足想了想,追上忘情叫道:“变着戏法骂我?我一个打猎之人要那么白嫩干嘛,守株待兔么?”
忘情摊开双手,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就这么一路闹腾着两人来到了春生丹药馆,径直去到花怜芳行医之处,她还安静地在案头翻阅医书药典。
“昨儿喝多了,今早起来疼得半死不活。”武虬大大咧咧地挪过把太师椅就褪去上衣系在腰间,“该听你的滴酒未沾就好,可也耐不住那几个酒鬼磨啊,早点喝个痛快,也省得后头日日酒饮。”
忘情坐在躺椅上,无聊地看着花怜芳给武虬针灸。
“刚才过来的时候,街上那些人就瞅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瘆得慌,以为大病的征兆已然摆在脸上。你没说什么我就放心了,可不想喝个酒还落下病根。”武虬自顾自地说。
花怜芳手中的银针不停,瞄了眼淡定的忘情后轻声说道:“他们可不是看你,而是在看令狐道友。”
“哦,原来如此。”武虬恍然大悟,“估摸着是感叹忘情这清秀的长相吧……不对啊,这一路过来,可不全然女子啊。”
“令狐道友,难道你未给他们说?”
“说什么?”武虬傻了眼。
“都喝得酩酊大醉,说那作甚。”忘情笑道。
“别卖关子!快说,我可是酒醒了。”武虬嚷道。
忘情和花怜芳就给武虬说道起昨晚的事。
“真是可惜,错过了这场好戏。悔不该喝酒,悔不该酒醉,悔不该醉了闷头睡!”武虬欲哭无泪,“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好了!待着别动。”花怜芳针灸完毕,也坐到躺椅上,“他们打斗之时,周遭都是议论纷纷,多是言道令狐道友厉害云云。”
“看嘛看嘛,风头又让忘情一人抢了去。要是我也在那儿的话,断不会如此,至少地沾些光才成。”
可没接武虬的话,花怜芳另道:“我还瞧见了那风川涯和韦铮,他们陪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很是唯其马首是瞻。”
“那人就是白骨道的古熏然,我和他可是老相识了。”忘情眼露笑意,一派轻松,“他欲将我除之而后快。我呢,对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恶意到不是很在乎。只是深怕他忘了往初,不时提醒一二。”
“还真是淡定,就不怕狗急了跳墙,那古熏然干出些下作勾当?”花怜芳打心底是不偏不倚,“如若不然,我可瞧不出他有何取胜之处。”
“古熏然他们那群人对付我和虚弱的谈历都花了些功夫,如若对付忘情,我怕不好生合计合计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武虬瘪瘪嘴,眉毛一挑,“不过怜芳也说得对,还是小心为妙,不是猛龙不过江。”
“这我晓得。”
武虬听着忘情答应下来,才有些放心,继而说道:“我记得苍樛只是你心通之一吧,你就只用了地藏和苍樛?真如白游所言,你还真是好久未放开手脚打上一场。”
花怜芳美目生彩,红尘阁之心通如雷贯耳,道门谁人不知?
“那哪叫‘没放开手脚’?只是招式更为得心应手而已。会的招式越多,用得反而越少,要使就使到点子上。”
要不是头次探索巫神庙遇上那干净利落出招的巫,也断不会懂得这道理,多亏的那次之经历啊,忘情深以为然。
“既然令狐道友已然拥有两个心通,冒昧地问一句,到底有几个?”花怜芳脸微微泛红,使得她那埋头行医的执拗劲儿淡了几分。
“我也想问来着。西兰水乡酒宴之时你当是说过,浑浑噩噩酒过三巡可不就轻易地忘了么。”
“六个。”
武虬和花怜芳俱是佩服的眼光看向忘情,他笑了笑,说道:“心通多,所耗之精力也水涨船高,不得不一一精深。有得无失兼备之事,去哪儿都寻不到!”
“话虽如此,可你之实力明摆在那儿也是无需置疑之事。看来两年一别果真是如隔三秋,各自都有莫大之变化!”武虬面露欢喜,“越发期待大家齐聚之日,届时把酒言欢,一如当初西兰水乡时。”
“不是说后些日子不喝酒嘛,怎地几句话不到,就变了卦?”花怜芳脸色有些冰冷,医者仁心,她可不想武虬下次再来。
武虬尴尬地干笑几声,忘情接过话来说道:“不是说着心通的事么?怎地一下又扯到了以后?”
花怜芳白了忘情一眼,这岔开话儿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怜芳,你跟着那些人旁观,可觉忘情实力如何?”
花怜芳没好气地侧过头去不看武虬,这人话都不会说,还是在别人帮着解围后,不过她还是柔声说道:“也觉令狐道友实力在同辈中已然前列,按他人所言,气度亦是不凡,一招一式之取舍皆归冷静。”
“虽是赞赏的话,可也的确怪怪的。”忘情连忙摆手,望向了花怜芳,“道友这几天可有去找黎黎她们,我都几天未见她了。”
“横山的长辈已然赶到了天浮会场,她忙于接受考究,自是不会见着。”将笑脸隐去,花怜芳面若寒霜,“就你们一天这疯癫喝酒的劲儿,她也不能和你们待在一起,其他不说,那小身板还得照顾一群酒鬼。”
“这话怎说地?”武虬不干了,“酒鬼只有一个,就是李莲渊,其余的可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忘情忍不住笑了,就对上了两道寒冰一般询问而来之眼神,他赶忙说道:“李莲渊是酒鬼道的弟子,机缘巧合两年前大家一同参加三台试。”
“巧舌如簧!”
武虬道:“这可是老实话,没得半点虚假。”
“李道友的确是无酒不欢,虽是海量,可今儿也就他三人长睡不醒。听薛道友说来,抱着树枝就睡着了。”
“原来是那人。我见着白道友,他也抱着树枝睡了有些时候。”
“所以嘛,我那话可真没说错。虽然最终还是醉了,可我真没喝多少。蚩离那家伙,他们仨那可谓凑对了人,李莲渊也是厉害,我们都拿他不下。还好我机灵,装醉趴桌上。后面细想才后知后觉到,那需要装啊,早醉了。”
花怜芳总算是笑了下。
姑奶奶你总算是笑了,板着脸不想看也得看,瘆得慌啊。世界如此美好,奈何尽予为难?要不是为了省下灵石,我决计有多远滚多远,下次千万不找花怜芳了!呸呸呸,还想着下次,我这伤可不是在头上啊!武虬脸上也是跟着咧嘴而笑。
“那些人看着你使出樛木之森和宝瓶时,别提多惊讶,半天合不拢嘴。”花怜芳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瞅着你不大的年龄,竟使出那般声势浩大之招式,放在谁眼里也是惊讶不已。”
“樛木之森!”疑惑的武虬摇摇头,“那招式忘情在两年前就捣鼓出来了,对付的是殷雷宗的闻虚吧?白游白道友也有厉害的一招,可不比忘情的樛木之森差啊,蚩离当时犇所出的景象也是不凡啊。”
“你这人修为不怎样,可交的朋友却好生厉害。看来你得加把劲了,莫要拖了他们后腿。”
“你是没见着我的本事,不然……就不会那般短见。”武虬还以颜色。
“我看那宝瓶很似浮屠的塔尖,记得打哪儿看到过。”花怜芳望向案头的书册,“好像是一副画来着,那瓶口之上还坐着一尊佛。”
忘情眼睛一亮,说道:“道友厉害,宝瓶本就是从浮屠上化来。我也是打画上看来,当时只觉气势很是恢弘,格局亦蔚为庄严,没曾想后来竟以此为契机,习得一招半式。”
“我怕不是习得,而是创得吧?”武虬一语点破,花怜芳眼带埋怨瞪着忘情。
“这不是谦虚一点吗?一下就被你识破。”忘情很是尴尬。
“道友这所习可有些门路啊,仅是个塔尖就那般之大,如若浮屠成形,镇压困锁上百号人不是轻而易举?”花怜芳心底有些犹豫,“算是知道缘何你实力如此之厉害,就这敢想敢为,就是我辈不及之处。”
忘情一楞,说道:“可别再夸我,武兄脸都绷红了。”
“怜芳,我这背上怎地好生火辣?不会真喝酒出了大毛病吧,我还指望着早些恢复好与人比试来着。”武虬叫道。
“给你看看。”花怜芳踱步过去,站在武虬身后一手竖起两指贴在红唇上,另一只手拂上了银针。
“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如何?”
花怜芳的示意忘情可是看了个清楚,她手上分明有翠绿如玉之气烟没入银针。
“感觉有些凉,不止如此……怎地不疼了?”
“针灸了这么久,疗效当是慢慢才得显现。”花怜芳收回纤手,对着忘情微微一笑。
怪不得这花道友要说那样的话,看来她也是个敢想敢为之人,忘情心里暗想,瞅着武虬那样子忍不住打趣他:
“你也太娇气了吧,一点火辣辣的疼痛也忍不住么?”
“你……”
“这就是不听我话执意喝酒的后果!”花怜芳对武虬未听她话很是埋怨。
武虬顿时没了脾气,忘情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