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这里似乎戛然而止了,冯起志又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又吞吐出去几个烟圈。
而另一个回忆接踵而来,那是他这一生的隐痛,每一次的回想都会将心撕扯得生疼。
复员回来,那时的他不过二十啷当岁,青春正好的年龄。
不过三天,就有媒人上门为他说妥一桩婚事,女方家富有,只图他人老实,长得好看,是个当过兵的,彩礼分文不要。
这对于他一个没有亲人的人来说,不啻于福从天降。
人家可怜他孤身处境凄凉,还特意让他先住到家里去。让两个人先这么处着,如果都还满意,转过年就把婚礼办了。
那女的长得也好看,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的,个子高高的;关键是她的胆子特别大。
到她家住的半个月后的一天,她妈给包饺子。
她拉着他往屋里去,他说咱们不帮着包不好吧?她说她妈她爸两个人包一会儿就包完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聊了会儿天,后来就躺在一处闹着玩,闹到后来不知怎么就搂在了一起。
两个人缠绵在一处,正到中途时,她妈从门外气急败坏地踹门让出去包饺子。
他吓出一身冷汗,那话儿立马就疲软了。
自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能重振旗鼓,自然,这桩婚事也泡了汤。
……
“爸……!”
冯起志从回忆里惊醒,看到女儿冯安如回来了,他的眼睛忽然的就花了,掩饰着、慌张地站起来,揉着眼睛,往屋子里赶。
冯安如以为是因为自己又回来晚了,父亲生气了,惴惴不安地相跟着走进屋子里。
冯起志走到饭桌前,说:“怎么回来这么晚,饭都热好几回了,快洗手去,吃饭!”
冯安如觉得有必要跟父亲解释一下回来晚的原因,因此把高遥的事情对父亲讲了。
冯起志越听越是生气,说:“你要管他管到什么时候?那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冯安如道:“爸,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自甘堕落!”
冯起志说:“这么多年,他惹出多少祸,哪一次不是你出头去给他擦屁股!一次、两次、三次……没完没了,烦不烦人!”
冯安如涨红了脸,说:“爸,你怎么这么自私!”
冯起志瞪圆眼睛,说:“不是我自私,是他屡教不改!你自己也清楚,我打过他多少回,哪一次他不是痛哭流涕的表示痛改前非,哪一次他又做到了?我告诉你,他就是一个坏孩子,一个不可救药的坏孩子!”
冯安如不知道从不轻易发脾气的父亲今天是怎么了,也不忍心再去和他顶撞,饭也不吃,闷闷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冯起志气得瘫坐在椅子上,摸出烟来抽,他发这么大的火,不为别的,一是因为高遥总是惹事生非,二是陆奕龙因此受伤害。前者他已习惯成自然,早已有些麻木。后者他认为人家那么大的人物,因为女儿受伤害,这份人情可怎么还呢?
烟抽了几口,他可又担心起女儿饿着,扔掉烟,隔门低声下气喊女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