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看到余冉整整过去109天又16个小时,久别重逢后的余冉看起来格外清瘦。弱不禁风的他站在公交站台前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令我非常难过,自高考以分毫之差落榜之后,余冉便终日意志消沉,萎靡不振。依稀记得最后一次伶仃大醉,还是同他在青蝶。他泪眼婆娑地举着酒杯一脸笃定的跟我说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差劲的事情,我至今都还记的清清楚楚。
3分。余冉一意孤行,忍泪选择了复读,将许多其他名牌大学抛向他的橄榄枝拒之门外。他说他已经心灰意冷了,他说他不能和我并肩作战了,他甚至还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等他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的时候再来找我。当这些仿佛滴满了福尔马林的字眼渗透到我千疮百孔的心里的时候,我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宋佳说顾北这辈子只哭过三次。第一次是生下来的时候,第二次是小时候气的姜妈卧病不起的时候,第三次便是余冉和我说断绝来往的时候。
北雁南飞,西风落叶。我和余冉并肩站在高中教学楼的顶层看操场上成群结队的人或嬉笑打闹,或交头接耳。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我们之间就没有分开过,像很久前我们一起坐在顶楼看夕阳一样。时间可以改变人心,也可以冲淡感情,但留下来的记忆永远静止在它本来的位置,完好如初。
眼角余光里的余冉在夕阳的映照下,通红了脸。哀愁的眼神几乎冻结了周遭的空气,那好像几个月之间老了好几岁的脸上没有笑容,亦没有表情,行尸走肉般的目视前方。不敢在看下去的我收回目光,与其说不敢,不如说于心不忍。可能如果不是余冉打电话说学校里面的蝴蝶兰花开了,你要不要来看一下,我到现在也不会去惊扰他平淡的生活。毕竟,我不想挂以成功的名号,一副春风得意的姿态去面对他。可能,我所表现出来的每一个开心的表情都会伤及到他,令他自惭形秽。
并未看见余冉口中花团锦簇的蝴蝶兰,我也没有询问。因为我知道,花并没有开,但是余冉心里的酸楚却正开的姹紫嫣红。
“你不用上课吗。”余冉打破了僵局,侧过脸,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望着我。我忽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余冉的时候,就是在这样一个秋风萧瑟的季节,也是教学楼顶楼,刚从操场跑步回来的他满头大汗,到这里乘凉不小心和横冲直撞的我来了个以卵击石的拥抱。之所以说以卵击石,是因为他真的太瘦了,就像正闹饥荒的灾民,瘦骨嶙峋的样子谁看了都顿生怜悯之心。我当时是十分抱歉的要去扶他,他噌的站了起来,笑容堆积在脸上,炯炯有神的双眼天真烂漫:“你好,我叫余冉。”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笑出眼泪来。余冉看到我热泪盈眶的样子依然无动于衷的呆着一边,似乎想要抬起来的手犹豫不决的颤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来。就是这样,很多年前我特别喜欢钢琴,没有人支持我,也没有人反对我,在要喜欢下去和放弃算了之间我选择了后者。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扪心自问,如果当初勇敢的说出来,坚持下去,现在会怎么样。但事已至此,再多惋惜也无济于事,枉然了多少时光。
“准确的说,我是逃课不远千里来看你。”天空中几只老鹰呼啸而过,似乎能在钢铁林立的城市里看到这样生灵活现的鸟兽是一件蛮值得纪念的事情,我一边掏着手机忙于抓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余冉。
@既然这样,我也疯狂一回,同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余冉挤眉弄眼的说道。看着原形毕露的余冉,我觉得至少他此时此刻是开心的。罗隐曾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看着余冉昂首阔步的背影消融在模糊的视线里,我的心无缘无故的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