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生封了石穴,将随身的东西打了个裹囊,背在背上。他拍了拍冰冷的石壁,暗自感叹,也不知再回到这里是何年何月了。
正午时光,阳光夺目。
一匹白练般的泉水,自崖壁上的一处洞口中喷出,直落十多米,最后泄入一潭碧水之中。山壁的两侧怪石嶙峋,高低错落的岩石刀锋般,直插向天。
白色的岩壁反着光,白花花一片。让人看的久了,眼里发暗。模糊间,一道人影在那起伏的峭壁之间,倏隐倏现,不一会,就下得山来。
那人沿着河岸,跳到卧在水中的一块岩石上,先是捧起清凉的河水,喝了个痛快。后又看这潭水清澈透亮,心中喜爱,更是脱了衣服,钻了进去。
一炷香的工夫,这人洗去身上,头脸的尘土后,露出一张稚嫩,春涩的小脸。莫看他长相普通,身材却是极好,骨骼秀长,肌肉匀称。若只看背影,还真错以为是昂藏七尺的伟男子。
陈酒生擦掉身上的水滴,观察了下周围,心中自有判断。按照自己之前打探来的消息,沿着这条河道,一路走下去,便能走出这大春山。出山后,再转道向东,就能到达自己要去的定河城。
再有三日的路程,就会重返人族社会。陈酒生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凭借自己的实力,想是不会再受别人的摆布。可接下来做什么,他也没个头绪,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快走。啊……”
“主母,为我们报仇。”
兵刃的碰撞声,刀枪刺入肉体的哧哧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的喝骂,哭泣声。自林中深处不清不楚的传过来。
来到大春山边缘的陈酒生,听到声响后,犹豫了片刻,转身朝发声的区域,潜伏过去。
他如同一只狸猫般,爬上树梢,用手拨开一串枝叶,向前探去。却见对面的灌丛中,跌跌撞撞退出五、六个人来,随即,又跟出十数名蒙面的黑衣男子。这群黑衣男子,一上来,便把那残余的几人,围成一圈。而那不成规制的几个人,借机背靠着背,将一名青衣少妇和她手里拉着的少年,护在当中。
“王大当家的,明人不做暗事,你为万老三结下这道梁子,值不值当?山水有相逢,我们梁家这边的实力,可不是那万氏兄弟能比得了的。这次只要你放了我们主母和少主,他万老三答应你的条件,我们双倍奉还。”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抱拳咬牙说道。
“娘的,少说这些没用的,梁春花,都这局面了,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只要你交出东西,等那件事了了,自然放你等离去。留着你儿子的性命,你还有的盼头。不然的话,莫怪我手狠,今日,就来个赶尽杀绝。”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蒙面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梁春花见手下众人左顾右盼,连那管家都若有所动的样子,高声断喝道:“莫要听他的,那万氏兄弟派人暗地里截杀我等。若是有人逃脱,他们顾忌咱们梁家的威名,还能有条活路。若是放弃抵抗,那必是被灭口的结局。一会儿,大家有机会就给我逃。”
躲在树枝上的陈酒生暗暗点头,为这女子的决断,爽利道了声彩。
魁梧男子,见对面的众人,在梁春花的鼓动下,一副拼死而战的模样。也知道再说下去,徒费口舌,便抬手一挥,指挥手下逼上去。
这一接手,便是生死相搏。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那蒙面的王大当家这边,明显占据优势,光是四名高阶力师的助阵,就压的梁家这边,喘不过气来。没想到,那体态婀娜,容颜娇美的梁春花竟是梁家这边,修为最高的人。她一人独挡王大当家及手下二人,还有余力照顾自己的幼子一二。
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那个管家老者,也是高阶的段位,但毕竟年老体衰。又是面对两名同阶力师的夹攻,一时间,险象环生,岌岌可危。至于剩下的人,只能全凭一时的血勇,苟延残喘。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夹击老者的其中一名力师,抓住空档,一记窝心脚,直朝对方的肋部踢去。那老者反应稍微慢了一分,眼看就要挨实这一记。就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憋住一口气,双拳挂铃,全力击向对手的胸膛,这明显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啊呀。”
梁春花听到这一声惨呼,浑身一震,她急忙回头看去,只见那梁伯半撑着趴伏在地上,胸前,地上一团鲜血,触目惊心。再看下去,她的其他手下,全躺倒在血泊里,不能动弹。
还能站在当场的,只剩她和她身边的幼子。环顾四周,孤立无援。她的心里升起一份悲凉:“万哥,这一回,我怕是要随你去了,只是可怜咱们这孩儿,跟着我们遭了这份罪,我真是不甘心啊。”
不管她甘心不甘心,还得抖擞精神,应付眼前的仇敌。
那与管家老者对拼的高阶力师,也是伤得不轻,抚胸躺倒在一侧,一时不能移动。而另一名高阶力师,借机从侧后向那梁春花的幼子袭去。
这名力师,实在狡诈。不去夹攻那梁春花,反而攻其幼子,手段毒辣,这一记要是击中,一下就能要了那少年的性命。
那梁春花后背似长了眼睛,待那人一出招,就明白了对方的企图。她紧咬银牙,手中的双钩上下翻飞,紧逼对面的王大当家二人。这二人也很清楚现在的局面,面对着对方一招快似一招的狂攻猛打,硬是死死挡住,拖住对方。
梁春花这边被二人,紧紧缠住,无法脱身。那边,那偷袭的力师,已经近身到跟前。
一滴泪水,顺着梁春花的眼角流下,她在心中绝望道:“罢了,罢了,春儿你先走一步,娘亲为你报了仇,便来寻你。”
这一刻的梁春花,全然不顾防守,只是不要命的进攻,直打得对面二人,哇哇乱叫。
已经放弃了的梁春花,手下又是过了一个回合。
她猛地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她明明感受到春儿还安然待在自己的身后。借着眼角的余光,她看到那让她恨之入骨的力师,正静静趴倒在地上,后心的位置上,一滩血迹,明显是利刃刺入所为。可梁伯还趴在地上,不能动弹,那么,究竟是何人所为?
她对面的王大当家二人,也停了攻势,后撤几步。惊怒的朝向西面的一片树林喊去;“什么人在那里?”
梁春花随着二人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她左右打量着,心里更是好奇这是谁救了她们母子二人。
自打树后,走出一名少年,一米七几的个头,样貌寻常,一脸的稚气,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一身黑色劲装打扮,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回话。
众人又等了半晌,见再没有人出现。这才又把视线转回到少年的身上,这时,他们才发现那少年的手中,提着把红色的小刀在手中把玩,刀把的一头似还有透明的细线连接。那小刀,时而在他手腕上翻飞,时而在他的腰间,腿下,脑后顽皮的跳跃不定,真如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