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虚、华梧桐两人走到一边。灵修示意苏心瑶留步,自己则自行跟上,心瑶点头会意。白阳、云中侯赵栩二人见状,也分别离席跟来。另一边,卢象真也上了比武场,开始与性安之间的比试。
燃虚见相关要人都已走近,故毫不避讳地对华梧桐说道:“请问侯爷,华都侯方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华梧桐知他这样将自己叫来,实是有事相告,于是十分坦诚地说道:“不瞒燃虚法师,末将素来并无不同常人之处。可是两年之前,末将奉天子之命随奉车都尉侯将军剿灭马匪之时,一时失策被马匪围困,部下死伤惨重,末将寡不敌众,遭受重创。末将只道是必死之时,体内炎气莫名涌出,末将一时竟然失神,再转醒之时,马匪已横倒一地死尸,死状凄惨,似被利爪撕开一般。末将却是丝毫未损,连之前身上创伤也已愈合。此后,每当末将受伤——尤其失血多时,炎气便爆发得更强。行伍之人,受伤最是平常,久而久之末将便可在受伤之时稍稍控制心神,但终不敢再进入癫狂状态。”
燃虚说道:“看来你早已察觉自己身体之异样,因此方才受伤之时才焦急地想快速决出胜负。”
华梧桐点头说道:“诚如法师所说。”
灵修心下狐疑:依华梧桐所说,他之异能爆发,乃是因为受重创。可那霍煅当日发狂之时,身上并未受重创,却不知为何。燃虚说道:“小僧之故友灯蝶子,与华将军相同,亦是两年之前提及自己身体有异,于是便闭关不出。去年腊月间,离奇被人杀害,小僧一直追查。后又遇到白阳子与灵修。”说罢指指二人,华梧桐一拱手行礼。
白阳接过话来,说道:“灯蝶子与天师洞关系密切,故他之死亡,在玄门引起不小之震动。家师便派我下山调查,因此遇到燃虚法师及灵修。在此之前,他们遇见一名叫霍煅之人,与灯蝶和你有相同异能。待我见到霍煅时,他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华梧桐此刻方反应过来,灯蝶有此异能,被杀;霍煅有此异能,也被杀;言下之意,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
灵修说道:“我与白阳……子前辈曾遇到一怪人,也有同样异能,只是要强大得多。在见到他之后,才发现霍煅的尸体,推断霍煅为此人所杀。我几人认为,当今世上有若干人等,皆与华将军有相同之异能。其中一人——便是那怪人,欲将其他人之异能全部夺走。因此,他先后杀死灯蝶、霍煅,而余下由此异能之人都可能是其狙杀的目标。”
燃虚说道:“此事,小僧尚未禀告燃云佛子,本欲待试剑会结束之后再从长计议。眼下见华将军也被牵扯进来,小僧想,华将军既然有性命之忧,便是一刻也不该再相瞒了,故而据实相告。”
云中侯赵栩说道:“那血色怪人武功很高强?竟能胜过燃虚法师?”
燃虚说道:“小僧不能胜他,便是那发狂时,心智紊乱的霍庄主,小僧也不能胜。”
赵栩听罢略微沉吟,说道:“若是如此,遇上了他,华将军便将体内异能传给他就是了。”
灵修摇头说道:“从白阳子前辈、燃虚法师所说以及我之亲眼所见来看,灯蝶子和霍煅之异能都是被人从体内强行拔出的,不仅全身血脉受损,连心脏也被人挖出。”
赵栩闻言默然无语。
华梧桐哈哈一笑,说道:“主公不必担心,末将乃是武人,一生戎马,手上杀的人也不少了,如今不过再被人杀而已,又有何惧?”说着向燃虚等人抱拳拱手,说道:“多谢几位好意相告!末将感恩铭记在心。”
燃虚叹道:“阿弥陀佛,华将军虽能笑谈生死,洒脱之意让小僧敬佩。但此事确不是那么简单。以小僧之见,华将军若不能自保,此怪人再吸收华将军之异能,恐怕不仅是小僧,只怕燃云佛子要对付他,也会有些困难。”
灵修也说道:“况且,我们尚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异能者,若此人四处搜索,再度猎杀,他日一旦让他坐大,只怕为祸天下时,便无人能敌了。”
燃虚点头说道:“因此,此次试剑会之后,请云中侯允许华都侯暂留开封数日,让三教众位高峰商谈此事,以求应对之策。”
赵栩说道:“华都侯的事,就是我的事,试剑会后我会一起留下。”
只听林玄策喊道:“第四试,仙云宫卢象真胜!”
燃虚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此刻便先回坐席,今晚我便将此事禀告佛子,看佛子如何定计。”
白阳也说道:“如此也好,我也把事情禀告师父。”说着,看着灵修:“就由你去转告南宫大侠如何?”
灵修微笑说道:“遵命,白阳子前辈。”说着,燃虚等人径自走回,只留他二人。
卢象真已战败了性安,二人出了场。林玄策说道:“第五试,天师洞白阳子对阵燕王部将乐长胜。”
白阳摸了摸自己发梢,对灵修说道:“我去了。”
灵修说道:“白阳姑娘,这人的刀厉害的很,你可要小心。”
白阳笑道:“你且说说,我如何小心?”
灵修一时语塞,说道:“你只小心便是,不可冲动。”
白阳咯咯一笑,说道:“蠢物,有心思多担心你师姐吧。”说罢,飞身跃入场中。
灵修独自走回时,卢象真正笑盈盈地跟苏心瑶说着话。苏心瑶见他回来,说道:“有什么要紧事么?看你们神色凝重。”
灵修回答道:“此事我晚上需禀告南宫大侠,到时候你与我一起去便知详细。”
卢象真眉毛一挑,问道:“有什么事?”
铜锣声一响,灵修说道:“先不提了,看比试吧。”
那乐长胜手持金刀,正与侯毅所持相同。白阳一身白色道袍,头发束起,俊俏之中英姿勃发,双臂微张,摆出守势,却是静观其变。
乐长胜说道:“此刀专克玄门灵气,女道长想必已经心中有数,既不认输头像,那就恕本将得罪了。”
于是提刀往前攻来。白阳今次一改冒进之作风,左右躲闪腾挪,且闪且逃。乐长胜心知,这“噬灵石”并不需要刀刃砍中身体,即可杀灭灵气,因此也不一味追求近身,只求消耗白阳灵气逼她头像,如那日都败诸葛琪如出一辙。
白阳一面躲闪遁走,乐长胜一面挥刀追赶。灵修在场外焦急观望,见白阳嘴带笑意,似是有十足把握。但细看其真气,却是走逃迅速。不一会,白阳已经喘息不断,白皙脸庞变得桃红,双颊挂着汗水。
乐长胜见她样子,恻隐之心顿起。他终是大周一代名将,逞兵刃之利虽非是英雄所为,但无奈是储君之命,不得不从而已。那日战败诸葛琪,已觉得胜之不武,今日见白阳宛如前日故事,下手便开始迟疑。
白阳见他攻势暂缓,抓住机会,飞速回跳数次,拉开二人间距。乐长胜见她身法忽变,也不敢冒进追赶。
白阳内力急催,真气之风向四面刮去,一时桃花飞舞漫天。内丹术数息之间升至第四层“炼虚合道”,澎湃灵气聚合胸前,内丹金光大盛,直晃的众人眼盲。她樱口微张,奋力一吐,竟将自己内丹当作暗器发出,内丹夹带宏大真气直冲乐长胜。乐长胜情急之下,忙挥刀格挡。
轰然巨响,金刀被内丹震碎成数截,乐长胜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倒退十余步,竟然就此跌出场外。内丹发出绚烂光芒,竟被白阳操纵得如手脚般进退自如。此时,回转飞回白阳口中。白阳收回内丹,不等内息彻底平静,勉力提气,身法迅捷,前跳数次。弯腰、伸手,瞬间从地上断裂刀刃之中捡起一物,收入袖中。
林玄策喊道:“第五试,天师洞白阳子胜!”
灵修不住叫好,苏心瑶说到:“这白阳子前辈心思真是聪慧之极,想出来的法子却是与我不同,竟敢将内丹吐出。若内丹被金刀所伤,这一身修为可不就毁了。”
卢象真说道:“因此她先施苦肉计,让那乐将军心生怜悯,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好厉害的女人。”
灵修笑道:“你说话可注意些,这些天也遭了不少罪了。”说话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天佾人影又没了,也不知是隐身到哪里去了。
乐长胜败的突然,又见白阳大庭广众之下竟悄悄将噬灵石偷走,又惊又怒又无法言说。
张天师见白阳去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又看出她手中握着之物正不断吞噬她之灵气,心中已明白得清清楚楚。
白阳坐回张天师身边,一脸坏笑。
张天师一手拉过她手,说道:“烬儿,累坏了没有?”众人只见他出演关切,颇似慈父问女,白阳却觉张天师发出一股柔和强大气劲,顺她手走双臂经脉,直走到另一边袖中,把噬灵石团团围住。
待张天师松开他手时,那噬灵石已被牢牢封印,再不能破她灵气了。说道:“烬儿不累。”
张天师以手抚须,神态自若。乐长胜却是有口难言,默默捡起断掉刀刃,走回怒目相视的长安公身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