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而又痛苦地,她叫了声:“天哪!”
“其实,”章老师又说,“高中的语文课,没有必要范读,照本宣科连我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
语文是培养学生对语言文字的感觉,如果把它上成文学鉴赏课和思想教育课,那还不如自己在下面偷着看小说,因此,以后上课,我决不范读。
可是,”他的语气又变得沉重起来,“可是今天,我却必须范读。
我不得不这样做,即使这样很容易被误解为狂傲。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这些话。”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一句:“对了,在今后的语文课上,大家可以自行发言,不必——举手。”
无须再解释什么了,最愚鲁的人也能从最后一句话中窥到了一切,如果是往常,这番反传统的话语一定会激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可现在,同学们却含羞带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章老师苍白的脸上那黑糊糊的镜片。梦笛用手抵住额头,那里正被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痛苦占据着。
她没有惭愧,她只想哭。
下课的铃声响了,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座位。
章老师又是缓慢地,试探性地走下了讲台。
可是,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拖布头又大模大样地横在他面前。
于是,章老师无可避免地拌了上去。
“小心!”几名同学在他还来不及摔倒的时候,飞身上去,同时扶住了他。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一刹那,章老师的身子竟古怪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一甩,象是要甩掉依附在他身上的几条毒蛇一样,把几个同学的手臂狠狠地甩开了。
“走开!我不需要帮助!”他低低地喝到。
这一切发生得那样迅速而突然。
几名好心的同学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一时间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可只有片刻,一种受伤害的感觉就从心底油然而升。
大家迟疑地互相看看,又望了望章老师那略带着厌恶的,冰冷而阴森的脸,终于都一个个地回到了座位上。
惭愧的感觉消失了,而报复的念头又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