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依旧在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夜晚的大峡谷格外地冷,我们三个都只是穿着短袖就跑了出来,身上不停地起鸡皮疙瘩。就这样在原地等着,祈祷着沈谊能突然出现。
“你们别急,沈谊肯定不在这附近了,说不定已经返回帐篷了呢?我们在这干等着也不是个事,要不我们回帐篷从长计议?”邱明辉看着我们说。
“嗯,都等了这么久了,还是没啥动静。哎,要不先回去,商量一下,等天亮再继续找找。”马道友想了想说,“说不定沈谊还真的回帐篷了呢?”
于是我们起身返回帐篷,但是沈谊并没有如愿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帐篷内空荡荡的,除了那几只背包。邱明辉捡起了丢在里面的手机,后盖已经掉了下来,不过装上去后还能用。沈谊没有回来过,外面的火堆已经完全熄灭,就像我心头的希望一般。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有长时间待在帐篷内部,只是各自从背包拿了件长袖外套穿上,抵御些许凉意。时间过得很慢,我们三个围成圈坐在帐篷附近,以便随时观察各自后方的状况,邱明辉没有再去把火堆点燃,因为已经没有剩余的柴火了。各自的手机也将近没电,正值午夜2点,借着月光,我们勉强能看见对方。此刻我只想盼着朝阳快点升起,点燃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星火。
就这样,我们默默地坐着。要说什么是无助,此时此刻我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相信马道友和邱明辉也是一样。我们一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地面。时间在这沉默中不知过去了多久,恍惚中觉得那是有记忆以来过得最漫长的。
马道友突然抬起头说:“两位,说说话吧,我实在承受不了这静默了。”
“这个时候了,还能说些什么呢?反正我是没心思了。”我回应道。
邱明辉抬起左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大家的心情都一样,谁都不好受。”说完便继续低下了头。
“不说话就可以解决问题吗?不说话沈谊就会回来吗?我只是觉得,你们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自己逼疯掉,倒不如讲讲自己认为的疑点,也好从中发现线索。你们觉得呢?”马道友看着我说,“杨一,你跟沈谊为什么跑会到那里去?”
“你别这么看我,我本来坐在火堆那看岗,沈谊突然从帐篷走出来,然后跟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接着他说要去小便,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寻思着是不是出啥事了,就跑过去看看他。谁知道,他竟跟中了邪一样,说话有气无力,本来我想拉他起来带回来,可是我怎么拉也拉不动。他还说什么要救他,不要丢下他,唉,早知道我就不离开他了,这样他也不会失踪。”我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别这样。你说他跟你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具体些。”邱明辉推了推眼镜。
“他问我相不相信存在着一些神奇的东西,具体怎么个神奇法他没细说,我也没追问,我只当是他的一个玩笑话。哦,对了,我离开他来找你们之前,他还说过一句话,他说什么有件事没跟我们说,对,就是这么说的。”我点了点头。
“有件事没跟我们说?神奇的事物?”马道友提高了嗓音,“这沈谊怎么这时候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跟以前判若两人啊!”
邱明辉刻意压低了声音骂道:“小声点,现在还无法确定这里是否安全,你给我低调些。”
马道友做了个压低的手势:“哦,低调……低调。”
“是啊,我当时也奇怪,他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可是那时的情况,谁会去细想?”我说。
“看来沈谊确实是有事瞒着我们,沈谊啊沈谊,你到底去哪里了?”邱明辉叹了口气。
我们又陷入各自的沉思中。
不知不觉,东方的天边泛起了缕缕霞光,天渐渐亮了。
“天终于亮了,真好……”邱明辉看着朝霞发愣。
“停停停,邱大诗人,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等天再亮些,咱立马起身继续找沈谊。”马道友一脸焦急。
“嗯。”邱明辉站了起来,随后又俯下了身,双手撑着膝盖。
“明辉,你没事吧?”我看着他。
“没事,估计是一晚没怎么休息,有点头晕,不碍事。”
“一哥,他那身子骨好着呢,不必为他担心啦。”马道友倒是精神挺好。不得不说,东北汉子确实彪悍。
我右手抹了一把脸,使自己清醒了些。虽然也是一晚没睡,但是除了口有点干,并没有其他不适。或许是受到惊吓太多,反而对困倦免疫了,想来这以毒攻毒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走吧,时间不等人。”马道友已经等不及了。
六月里的天,才5点不到一些,远处的物体就已经能看得七七八八了。收拾了一下帐篷和背包,马道友走在第一个,我在中间,邱明辉垫后,三人步履匆匆地朝昨晚沈谊失踪的地方赶去。还是那棵冷杉树,现在光线充足,冷杉比黑夜中看起来要更加高大,粗壮的躯干向四周延伸开去。我摸了摸沈谊靠过的地方,脑海中涌现他痛苦的表情,还有那句“不要丢下我”。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冷杉树上,我心中充满了歉意和懊恼,根本顾不得手上传来的阵阵剧痛。
邱明辉拉开了我:“懦夫,这样折腾自己顶个屁用。留点力气,走,咱们应该扩大搜索规模。”
昨晚到了那一人高的灌木丛,我们就没敢进去,如今趁着白天,胆子也大了起来。马道友随手拾了根比较粗壮的树干,第一个冲了进去,为我们开辟了一条小道。跟着他一路向前,也没注意走了有多远。在这有点灰暗的灌木丛中,我们的注意力全被两边的矮小植物吸引去了。那种植物长有倒刺,勾到衣服和皮肤上,直接就是一道口子,剧痛难忍,所以我们都尽量躲着走。
“快,前面的路就好走多了,跟上。”马道友喊道。
果然,如他说的一样,灌木丛到了前方不远,忽然就没有了。眼前的亮光,就好比是在几十米的深海中看见的太阳,而我们,就是那些即将耗尽氧气的潜水员,再不浮出水面,就会窒息。
“前方大有苗头,我有直觉。”邱明辉说。
走出这灌木丛,我们的眼前豁然一亮,此处确实是别有洞天。两边的峭壁在前方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半圆,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并没有多少植物,感觉很是突兀,两侧岩壁也是光秃秃的。我们在峭壁底部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沈谊的踪迹。此时我已经是饥肠辘辘,浑身无力了,由于赶得急,我们三个都没有吃上一口干粮。
“要不先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肯定得累垮。”我建议。
“你一说这饿劲儿就上来了。”马道友白了我一眼。
“那大家先填填肚子,补充体力,再继续找。”邱明辉说。
我坐在地上,拿出饼干,胡乱地嚼了一通,抬头间隐约觉得对面上方十几米的地方有一块大岩壁有些异样,那种光滑很不寻常,像是人为,而并非自然形成。
我指着那边问他们:“你们看,对面的岩壁跟其他的相比,是不是有点不大一样?”
其余两人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纷纷站了起来。马道友咳了几声,估计吃得太快,噎住了。
“确实太光滑了,像是特意抛光过,我们凑近点看看。”邱明辉说完走了过去。
由于没有带望远镜一类东西,我们只能借助手机相机,拉焦距,把图像放大了看,虽然很吃力,但是隐约可以看出在那光滑的岩壁上,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有点像古代文字,又有点像图案,邱明辉还特意把其中一些符号拍了下来。符号的数目众多,几乎覆盖了整个岩壁。
“真是奇怪,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到处是灌木丛,怎么会有这些符号呢?”马道友很是疑惑。
“想不通,确实是比较邪乎。”邱明辉皱了皱眉。
正当我们思索着这符号从何而来时,天空不经意中早已变了样,原先还好好的晴朗天气,霎时间变得乌云密布,雷声大作。
眼见着快要下雨,邱明辉说:“这天气很是怪异,照例说雷阵雨多在午后,哪有一大早就这般折腾的。”
“确实少见,可能跟地处峡谷有关吧。”我试着推测。
“管他雷阵雨不雷阵雨呢,两位大哥,咱还是研究研究这符号吧,这雨一定不会下,虚张声势而已。”马道友还在那盯着符号看。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到脸上是实打实的疼,其中还夹杂着小冰雹。
“这脸打得,哎,道友啊……”邱明辉看着马道友,摇摇头。
马道友瞥了邱明辉一眼:“快找地方躲雨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边好像是个山洞,去那先躲躲。”我拉了拉他们两个,示意他们朝我们左前方看去。那边有一个很隐蔽的山洞,正好坐落在有符号岩壁的左下方,山洞周围有一些杂草,盖住了大半个洞口,要不是我眼尖,还真发现不了。
“不会是个狗洞吧?”马道友问道,“我可不钻狗洞。”
邱明辉笑着说:“你见过有人在这荒山野岭养条狗,还专门给他挖个洞?”
谈话间我们到了那洞口,洞口只有半人多高,稍微有些窄,弯着腰俯身进去刚刚好。
“我先进去,你们在外面等我,我看看里面到底啥名堂。”马道友说完便进了那山洞。
“小心,有情况赶紧出来。”我提醒他,“别有野兽什么的。”
“明白,放心,一哥你先别吓我。”声音从洞内传来,深邃而悠远。
我探下身子,往洞内看去,黑乎乎的一片,啥也看不见,只有马道友手机的一点亮光。
“快进来,里面大得很,很安全。”马道友在洞内说。
我和邱明辉一前一后,进入到洞内。随即,我打开手机LED灯,摸索着查看四周。正当我好奇地观察着时,一只大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强劲而有力。
我惊了一下,猛地回头,手机灯照出了马道友哀怨的大脸,那脸在黑暗的衬托下显得阴森而恐怖。
“一哥,你在摸索啥呢?”他开口说。
“你特么差点吓死我。”我缓了口气,拍着胸脯。
“瞧你那小胆,难怪没女孩子喜欢,不像我,哈哈……可是这么勇敢的我,也是没女孩子喜欢,唉,老天无眼啊!”马道友叹道。
“你们快过来,这是什么?“邱明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循着他的声音,我们到了一个角落。在我把手机灯照向那个角落,将其看清的时候,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