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回到客栈,本该是大家放松休息的时刻,马道友却提议,不如去逛逛夜市,听说这里的夜市很不错。说着他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我和邱明辉相视一笑,知道这马道友不去夜市是不死心了,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于是也只好点头同意。
沈谊翻开背包,拿出笔记本电脑说:“我今天有点累了,想上会网,你们三个去吧。注意安全,有事电话联系。”
沈谊一向不喜欢被别人强迫,我们也不好说什么。邱明辉掏出手机晃了晃,对沈谊说:“嗯,有事电话,我们玩一会就回来。”
说实话,少了一个人,总归是有些不自在的,所以这夜市我们逛得也是没什么心思,走马观花般溜达了一圈,吃了吃路边摊,我便提议早些回去,免得沈谊担心。其余两人觉得有理,三人一同返回旅店。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就感觉气氛不对,整个房间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一片,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才9点,沈谊不会这么早睡吧?我心生疑问,正要寻思着去开灯,便摸索着找开关在哪。这时“啪”地一声,明辉倒是手快,打开了灯,黑暗一下子消失殆尽,但是眼前的一幕使我们顾不得欣赏这光明。望着仰面坐躺在床头一动不动,大张着嘴巴,双目怒睁的沈谊,我心跳骤然加速,整个人犹如置身在冰冷的水槽中,从脚凉到头顶。“沈谊!你怎么了?”我试着去喊他,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笔记本电脑已经从他的手中滑落,摔在床边,屏幕依旧亮着。邱明辉一个箭步冲上去,顾不得其他,扶起沈谊,轻轻摇了摇他,将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方。“怎么会?怎么会?”他不停地说。我明显看得到他的手在发抖,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手足无措。
“这刚才还好好的,不过就两个多小时,他怎么就这样了?救人要紧啊。”马道友拿起了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看着邱明辉和马道友,我呆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就这么直直地愣在了原地。甚至我都不敢直视沈谊那睁大着的眼睛。
120急救过来需要大概十分钟,马道友试着用在学校学过的急救措施给沈谊进行心肺复苏。邱明辉好像恢复了平静,站起了身,推了推眼镜,可我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依旧在抖。“这是六楼,窗户都锁了,门也没撬过的痕迹啊,背包什么的都在。”说着他拾起地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什么都没有打开,就只是桌面背景,“试着掐掐他的人中。”
马道友用右手大拇指重重地按了按沈谊的人中,一下,两下,三下,到第四下的时候,邱明辉突然大喊;“继续,继续按,不要停。”
被他这么一喊,我也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依稀看到沈谊的左手动了下,起先我以为是错觉,但当马道友继续按压他的人中后,我才确定这是真实的。“动了,他的手动了,他还活着。”我激动地喊。
“嗯,他还活着。”邱明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他提议我们扶沈谊坐起来。
没想到坐起身子的沈谊突然浑身抽搐了下,紧接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唔唔”声,就像是一只饿极了的老猫,正在狼吞虎咽地啃食着美味所发出的声音一般。
“这……这怎么回事,他不会变异吧?”马道友一阵惶恐,脸上的肉被挤成了一团。
“你他妈《行尸走肉》看多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邱明辉怒骂。
这时候,旅店外想起了急救车的警报声。好,终于来了,有救了。我心想着,急忙去打开了房间大门。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正当大家准备着迎接急救人员,目光注视着门外的时候,沈谊突然开口说话了。
“卧槽……”马道友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死老子了。”他骂道。
“沈谊?……”邱明辉也是一脸疑惑,依旧蹲在原地,“你刚才不省人事,知道吗?我们……差点以为你……死了。”说“死了”的时候,邱明辉刻意压低了声音。
“啊?是吗?可是现在我一点事都没有啊,没事我,让大伙担心了。”沈谊看了看我们,略带疑惑,连连道歉。
急救人员这时候赶了上来,护士们抬着担架,走进了房间。“是你们报的急救?发生了什么事?”为首的一名戴着口罩的女医护人员开口问,眼睛看向坐在地上的沈谊。
“额,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这位同学刚才真的是快不行了,我们都慌了神,这才报的120,可是就在刚才,他居然醒了,嗯……真的没有骗你们,我可以对毛主席发誓。”马道友指了指沈谊,然后一脸无辜地看向那医护人员,接着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女医护人员建议给她看看沈谊的状况,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没事,她说她相信我们不是在恶作剧,相信我们年轻人的素质。女医护人员说话很温和,语气中充满着慈祥,就好像母亲对待子女那般。
“医生,谢谢您相信我们,我们这次是来毕业旅行的,今天刚到第一天。”邱明辉答道,转而望向坐在地上的沈谊,“沈谊,让医生看一下,也好让大家放心。”
一番简单的检查过后,女医护人员摘下口罩:“嗯,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你们出来玩一定要当心,尤其是饮食问题,初来乍到,高原反应,水土不服什么的是常有的事,都这么大了,得自己照顾好自己了。”依旧是那么和蔼。“我孩子差不多跟你们一般年纪,这是我电话,你们还得在这边玩几天是吧?他再有问题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说完,我们便与她互存了手机号码。
“医生,哦,阿姨,我觉得叫阿姨更亲切些,谢谢阿姨。”我对她说。
“没事儿。”
送走了医护人员和护士门,我们也松了口气,好在沈谊没有什么大碍,我们的心情也恢复了些许平静。
“沈谊啊,你可把我们都吓死了,你要是就这么去了,你老爸老妈还不得砍死我们啊?”马道友说。
“对不起各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正玩着电脑呢,突然一阵头昏,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看见你们围在我旁边,我还正纳闷呢!”沈谊一脸无辜。
“好啦,没事就是万幸,明天继续我们的旅程,今晚大家就好好休息!”邱明辉呼了口气。他耸了耸肩,摘下黑框眼镜,拿起床头柜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继续说:“以后大家还是不要分开了,一起行动更加安全些,也好有个照应,万一有啥意外,也好第一时间发现,要防患于未然。”
马道友在旁边点头同意:“对对对,明辉说得很有道理。”
“你爸妈怎么不给你取名叫马后炮?”我瞪了马道友一眼,接着望向沈谊,“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大家早点休息,今晚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沈谊说。
那晚大家睡得都很安静,也许是白天玩得太累,亦或许是被沈谊这么一吓,真的是身心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