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斥候的一句话让整个校场瞬间嘘声四起,叫骂连天。也是天锋军来的巧,月辰刚刚才结束他的训话他们就出现了,正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崇山军们一个个当场眼珠子就红了,叫嚣着要去灭了他们。
月辰眼皮跳动了一下,暗道一声好巧,巧的就像天锋军是自己安排练兵的一样。他眼珠一转,用足了力气喊道:“大家静一静!”
他的声音哄的一下出现,士卒们皆被吓了一跳,纷纷住嘴,一个个愤恨的看向高台。
月辰清了清嗓子,厉声喝道:“兄弟们,国仇家恨焉能不报?现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摆在眼前,我们怎么能放他们离去!”他话说完,台下立刻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时间喊声如雷,经久不绝。
“将军,下命令吧,我们要去杀天锋贼军!”
“誓杀天锋贼军!”
“誓杀天锋贼军!”
“……”
看到这一幕,月辰不禁笑了几声,然后走到范行的身边,冲他说道:“范将军,我初来乍到,将士们还都和我不是很熟,一会儿只怕要麻烦你来指挥了。”范行微微一滞,心中已忍不住为他叫好了,暗道此人倒是会做人,暂时不管他的能力、性格如何,单单他这句话所便顾忌了自己,是个能别人心悦诚服的主帅,值得让他舍命去追随,而且从他刚刚的所作所为便能看得出来,他由内而外散发着吸引人的人格魅力。
当下,范行也不含糊,暗暗认定了月辰,说道:“属下愿为将军分忧解劳。”月辰看着他点点头,扬头让其指挥去了。
崇山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军营后向北行去,月辰扭头看向身后自己从临川带来的这些人,冲郭泉说道:“郭统领,你率领本部骑兵,如有意外,就请统领从天锋贼军的后翼掩杀过去,不求破敌,只求你给我杀出一股气势来,让崇山军看看你御林军的气势。”
郭泉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月辰的意思,他是怕崇山军临阵溃逃啊,短兵相接打的就是个士气,此时崇山军已经被天锋军吓破了胆,纵是经过月辰的一番激励,也难保在出现不利的局面后崇山军不会溃散。别看崇山军是天锋军的四倍以上,可谁输谁赢还真的不一定呢。
郭泉明白了他的意思,施了一礼后直接回营调派兵马去了,只留下月辰一众,他眼神望向北方,不知再想什么。
……
双塘县是连云山的余脉区,东部、北部多山岭地带,而西部的地势则较为平坦,适合骑兵的冲锋。
而此刻,一支三千多人的天锋骑兵队伍正马不停蹄的向南奔来,草原的马速度奇快,而天锋军的士卒骑乘技术又高超,三十里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到了。
其实他们也没走出去三十里,而是走到崇山军的军营几里之外。远远的就看到崇山军全副武装的排列着队伍,阵型整齐,气氛肃然,俨然一副要交战的模样。
天锋主将冷冷一哼,人在马上停都未停,冷哼道:“兄弟们,弥狗的军营就在前面了,他们还敢出营迎敌,今天咱们就让新来的什么边军尉……反正都是弥狗,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他们已经知晓了临川派人来崇山的事情,也知道了来的人是弥国的二公子和侯爷,公子和侯爷他们不敢得罪,但一个小小的边军尉,他们还是乐于杀的。也是因此,天锋军将领才决定出兵试探的,而天锋主将看到崇山军们出营迎敌,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新来的边军尉好大喜功,不知道他们的厉害。
他这话一说,天锋骑兵们立刻就嗷的怪叫了起来,几千人的声音响成一片,声势震天,连几里之外的崇山军都听得一清二楚。
来了,月辰暗道一句,远远的看见一条黑线出现在远处,低声说道:“天锋贼军出现了,准备迎战。”
一听这话,本来已经准备好戒备的崇山军顿时又都紧张起来,刚才喊豪言壮语的英雄样子一去不复返了,一个个几乎缩着脖子往衣服下钻。看着这场面,月辰不禁皱眉,却也没能力改变什么,只得哀叹一声,将目光转过去。
不消片刻,三千名天锋军踏着尘土奔驰而来,这些天锋军的身材比崇山军更加高大,战马个雄伟,只看一眼便知是精锐。
月辰的眉头也有些凝重,他虽在叶飞厅的军中待过,但却从未亲自上过战场,更别说指挥作战了,此刻他面对这些天锋军,也重视起来。而随着他的目光,天锋骑兵的士卒们稳稳当当的跨坐在战马上,张弓搭箭,目标赫然就是崇山军。
看到这一幕,范行赶紧命令士卒们支起大盾牌抵挡天锋骑兵的箭射。这种盾不是一般的盾,而是特别用来防护箭射的大木盾,足足有一人高,一寸厚,比门都要厚重,几十步之内都射箭都射不穿。
崇山军的训练很不足,士卒们支盾的反应太慢了,这边盾牌还没支好,天锋骑兵的箭阵就飞逝而至,带着嗖嗖的破风声袭来,又伴随着扑扑的声音射进崇山军士卒们的身体中,一时间哀嚎遍野,惨叫连天,看的天锋骑兵都大笑出声。
只一轮箭射,崇山军便出现了上千人的伤亡,好在天锋的马实在是太快了,两百步的距离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导致箭阵只射了两轮,可饶是如此,崇山军中也出现了近两千人伤亡。
月辰的眼神都变了,他想到了两军有差距,可万万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两军还没交接,只两轮箭射就让己方损失两千多人。
看到这种情况,月辰也不再驻足,一把拍开身旁的木盾,翻身上马,直接朝着天锋军中央杀去,一把抽出佩剑,抖手间便覆上一层黑黑的灵气,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杀敌!杀敌一人,赏钱一贯!杀敌将一人,赏钱十贯!”
听到这句话,离他近的那些人神情一下子就变了,那些将领们是不敢相信,想不到新来的主帅会直接上场厮杀,更想不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激励士卒们。而那些士卒们的心情为何激动则更好理解了,他们最喜欢主将的话不是“给我冲”而是“随我冲”,前者是上司对下级的命令,后者是把自己当成了带头羊,与他们一起厮杀,听到这样的话,士卒们哪能还不激动,何况杀一个敌人还有一贯钱拿!
钱是好东西,在平常时日一贯钱能买两石粮食,足够一家吃上几个月。不说他们的军饷一个月才几百刀,就是每月军饷足够高,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处谁不想要?当下,士卒们争先恐后的怪叫着杀了出去。
天锋骑兵们的箭阵是厉害,可更厉害的是他们胯下战马奔驰状态下的冲击力,崇山军没有拒马,最外围的仅仅是一些更大一点的木盾而已,尽管一面木盾有数名士卒在抵着,可终究耐不住战马的冲击。
天锋骑兵连人带马足足有几百斤的重量,何况在速度的加持下又暴涨了数倍,一下子撞到木盾上,抵盾的士卒们顿时被撞得头晕脑袋,甚至有的人瞬间喷出一口鲜血,却还用力的抵着木盾。还有不少木盾被撞飞,盾下的士卒们被震的七窍流血,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被从缺口袭来的战马践踏而过,尸骨无存!
一波撞击,崇山军死伤无数,也有不少天锋骑兵在撞击时坠马,被满含愤怒的崇山军士卒乱刀分尸,比战马的践踏还要惨烈几分。
看着这一幕幕,月辰有些头皮发麻,他杀人,杀过无数人,也用过无数种残忍的办法杀过、折磨过人,可他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战争,黑.帮的火拼他参加过无数次,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厮杀,是真的拿命在拼搏!这种情况,比刺杀更加血腥、更加恶心,比他在战场外观看时更加直观、也更加具有冲击力。
他的心被彻底震撼到了,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容不得他细想,两军已经短兵相接,天锋骑兵人在马上,有一股天然的优势,手中或持有长矛、长枪等长兵器,或马刀等短兵器,对着马下的崇山军就是一阵冲杀和乱砍。而崇山军人在马下,天生就是弱势,战马不多,骑兵只有千人左右,步兵只能凭借长兵器去刺、去挑。
眼看着鲜血泼洒、惨叫声此起彼伏,带给月辰的是深深的震撼,他仿佛被感染了一般,一手持缰,一手持剑,冲进正在厮杀的两军阵营中,对着一名天锋骑兵就是一剑,那骑兵欲挺矛刺向一名崇山军士卒,动作却骤然停下,喷出一口鲜血,不甘心的回首望去,却最终没有看见是谁杀了自己,脑袋一偏掉下战马。
杀掉一人,月辰连看到未看,直接搜寻天锋军的主将在哪,杀这些小兵没什么用,擒贼先擒王才是硬道理。
他运气不错,眼眸一瞥,便发现了一名盔甲与普通士卒不一样的大汉,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甚是魁梧,长得浓眉大眼,有股慑人的气势,手持一把战斧,正在肆意的击杀崇山军士卒,每砍到一名士卒便发出一阵大笑,周围士卒虽然愤恨,却又无可奈何,一个个愤恨又恐惧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