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国驻扎在都城临川附近的中央军共有数十万之众,而这些大军自然不可能全部都在临川的城外扎营,其中大多数都是驻扎在距离临川不远的村镇,一个是因为大军数量庞大会威胁到都城的安全,万一士卒哗变可不是小事,另一个也是因为平时若无战事,士卒们也可屯田自给自足。除了这些,另有为数不多的军队驻扎在临川城外。
而这些驻扎在临川城外的大军也分为两座大营,一处在城南,另一处在城北的望山下,月辰要去的就是城北的大营。
昨日临川附近的雨势稍微小了一点,但今日照旧还是大雨倾盆,完全没有停歇的迹象。
这反常的天气里,月辰一行五人跨着骏马披着蓑衣来到了城北大营,与二公子元默扬和西平侯卫缭等人汇合后没时间说多余的废话,直接率军出营向北进发。由于西行的道路被水淹没,若要往崇山郡去,不得不从北方绕路过去。
这反常的天气,也没人过来相送,只有一万多名士卒拥着车驾、冒着大雨向北行去。
此行的兵力不少,单单二公子的侍卫就有一千五百多人,弥制太子侍卫五校,公子两校,公主一校,而元默扬一下子就带走了一千五百名侍卫,只留五百人看守家宅和封地,可谓是拿出了血本。除此之外,归卫家统帅的中央军第十四兵团也悉数随行。
单单从兵力上来看,月辰所率领士兵的只有元迎调派给他的一支千人左右的轻骑,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从御林军,也就是王宫侍卫中抽调出来的,单轮战力,比之元默扬的侍卫也不遑多让,更重要的是,这一校士卒皆是骑兵。
元迎对月辰的调令,叶飞厅是一概不知,不然的话他肯定会极力反对的。发现人才、让其为国效力是他的想法没错,可另一个最重要原因也是他为了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而招揽人才。他想把月辰拉拢到自己的势力之下,甚至准备破格任命他为自己统帅下的兵团长,可惜还没等他走这一步棋,元迎已将他调往崇山郡,以后就是培养起来,也只会成为元迎的亲信,而不会是他叶飞厅的党羽。
不过这两人的想法显然都不是月辰的本意。
而得知元迎的调令之后,与月辰认识的人的心情不一而足,大多数人皆是认为月辰年少有为,虽非贵族出身,但是以区区二十多岁之龄就能担任边军尉,能力可见一斑,这官升的,可以说是一飞冲天了,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嫉妒,在他们眼里,能刺杀一国君主而全身而退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除了他们以外,即将大婚的严朝心中却是更加苦闷了,他还想让月辰帮助自己出逃的,可惜他走了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叶兮涵得知消息的时候一时有些发愣,心情不知为什么突然烦躁起来,是恨自己没有亲手杀了月辰还是其他,不得而知。
……
北行的一万多人的队伍哩哩啦啦拖出去好远,因为大雨,将领们也没多管。
月辰没有骑马,他也算是主将,自然是有权限乘坐马车的,而且还是双马马车,不过,这辆双马马车虽然也同样豪华,却是和元默扬和卫缭的驷马马车比不了。与他同乘的有左射和白彻,而韩滨和张合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上这辆马车,两个文人显然不管这些。
离开临川良久,月辰掀起车窗帘回首遥望临川的轮廓,由于下雨,看的并不真切,隐隐约约只看得清临川的一片虚影,他的眼睛眯缝起来,心中暗自升起一个念头……
“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
月辰一愣,扭头一看,正看见白彻面含深意的看向他,而左射坐在一旁,面色坦然,似无听闻。他一耸肩,怪异的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读心术。”
三人同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玩起来。
……
从临川到崇山郡的路快马加鞭用不了二十天就能到达,就算是正常的行军速度也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而月辰一行人因为饶了远路,而且还有不少道路因为被水淹没泥泞难走,一行人风餐露宿紧赶慢赶也用了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才绕路中山郡、镇云郡到达崇山郡。
崇山郡在镇云郡的西边,连云山余脉蔓延至此,形成一片山岭地带,也是弥国在此抗衡天锋骑兵的咽喉要地,若天锋军突破崇山郡防线,便可如同不久前的事情一样,直接向东南的崇文郡、坚河西郡扑去,肆虐弥国西部平原。
现在崇山郡的具体局势如何,月辰还不太清楚,不过从弥国现在的奏报来看,崇山郡十五座城池有六个在天锋的控制之下,具皆是弥国边境防城的重要之地,是弥国的第一道防线。拥此六城后,天锋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把握了主动权。而天锋自然也很重视这个地方,在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依旧还派驻了至少三万以上的大军驻守此地。
崇山郡有十五座城池,也是十五个县,辖地不可谓不大,由于地靠边境,地方军的编制和战斗力也都是弥国数一数二的,郡军加县军加上边军有足足八万人的编制。
崇山郡的郡城是裕兴,在崇山郡的东南地带,这里以前可算是整个崇山最大、最繁华的城池,可是现在却繁华不复。幸好到了这里连日的暴雨已经消失匿迹,一个是时间过于已久,二也是这里距离受灾区太远了。
弥国朝廷之前已经为崇山郡派遣了不少临时官员,只是郡守、郡尉和边军尉等重要官职还没派人担任。而月辰等人到来的时候受到了原崇山郡郡丞和裕兴县令等人的接待,这些官员官衔比起月辰来也算是平级,比之卫缭就不用说了,更别说还有一位公子在场,于是对他们客气有加,就差把自己侍妾拉来陪睡了。
随军进驻裕兴城内,便见城内很是萧索,别说繁华,就是商铺开门的都不多,虽然弥国禁止在主街道上开设商铺,可这热闹与否却是一眼便可看得出来的。一路走到郡守府,别说沿街叫卖的货郎和商铺,甚至就连街道上的行人都少见。
见此情景,元默扬皱着眉头走了一路,到了郡府之后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田郡丞,天锋已退兵三个月,怎么现在崇山还没有恢复吗?这可是郡城!”
难怪他发脾气,战乱过后都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虽然那些创伤磨平不了,但三个多月了还是这幅样子,他不生气才怪。
元默扬的呵斥田郡丞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砰的一声跪在地上,语带哭腔道:“二公子明鉴,非是微臣不勤奋、不努力,而是天锋贼军实在可恨,天锋贼军进军之时就烧杀劫掠、纵兵屠城,退兵之时更是沿途将数座城池劫掠一空,仅我崇山一郡,被屠杀的百姓就在二十万以上,掠夺的财物更是不计其数,更别说现在天锋军掌控西益河北部六城,更是天天南下,日日劫掠,我国虽然禁止百姓迁移,但奈何不住贼军天天劫掠,大多都逃出城躲进深山了。”
嘶……几乎所有人都到吸口凉气,一个郡内就被屠杀了二十多万百姓,天锋军不可谓不歹毒!如此想来,天锋军曾肆虐西部数郡,那该有多少百姓被屠杀,有多少财物被掠夺走!
啪!
元默扬猛地拍桌,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
卫缭和月辰沉默不言,他俩虽然生气,可也不得不说一句天锋的办法好,换位思考,他们也未必不会这么做,因此也没表露什么。
元默扬咬牙切齿的愤恨骂了好几句之后才缓过劲来,亲自上前将田郡丞等官员一一拉了起来,动容道:“倒是吾错怪诸位大人了,有诸位这样的忠臣在,何愁国仇不报、家国会失!”
一句话,说的田郡丞等人立刻热泪盈眶,一个个声泪俱下的向元默扬诉说天锋的恶性和自己的忠心,说起对天锋的仇恨时恨不得当场匹马挂帅杀进天锋军营之中,将天锋军将领的脑袋切西瓜是的切下来献给元默扬。
月辰在一旁看着,暗自给元默扬打了个高分,让所有人同仇敌忾,这一手玩的漂亮,原本只是朝廷下派的郡守,无非就是身份高贵一点罢了,众人虽会听从他,倒也未必怕他,可这话一说,他现在立刻便成了这许多官员的主心骨。这位公子不简单,月辰心中暗道。
哭诉了一阵,待田郡丞等人都平静下来之后,元默扬又道:“敢问田郡丞,现在崇山的郡军和县军一共还有多少人,装备、训练状况又如何。”
说到这个,田郡丞有些犯难,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说,元默扬一皱眉,说道:“有什么可犹豫的,难不成你和天锋私通不成!”
田郡丞闻言差点没吓死,顿时又跪下道:“微臣……微臣岂敢啊,微臣岂敢背叛弥国,背叛君上!”
“行了。”元默扬摆摆手道:“既然你不没有和天锋私通,又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