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那两个女婢盯的紧,我时时刻刻都被她们的视线圈的牢牢的。那蓝眼少年给我的东西,我没敢拿出来看。入夜后,她们忙碌的事多,顾不上管我。我就坐在榻上假装看百草经,实则偷偷把那少年给我的东西拿出来端详。
他给我的是个小指头大小的旧银坠子,弯刀的造型,面上布满了细小精致的缠枝花草纹样,刀鞘上还镶嵌着两颗蓝色的宝石。
弯刀坠子是椭圆形的,像是真刀的缩小版。我拿在手里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东西在不停的碰撞。
里面既然放了东西,那这坠子就一定能打开。我又将它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其他地方都铸合的天衣无缝,只有刀鞘跟刀柄接合的地方有条缝隙。我以为它能够像真刀一样出鞘,就捏住刀柄向外拔了拔,令人失望的是它纹丝不动。
我一想自己真笨,这样的东西一定会有小机关。看着那两颗蓝宝石,我不由自主的就用手按了上去。按过上面那颗后,什么变化都没,从手感上也能感觉到并没有触动机簧的感觉。接下来再按下面那颗时,刚一按下去,那微小的啪声就让我紧张的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下。
没事,没人注意到。我松了口气,再看手中的弯刀坠子,刀柄已经像一个盖子一样打开了。我将刀鞘倒扣着在手心上磕了磕,有块小指甲盖大小的褐色东西掉了出来。
我仔细一看,这东西像是一小块香。马上就明白那少年为什么跟我说要烧了!我看了看又闻了闻也没琢磨出这东西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烧了它也不知道能帮上那少年什么忙?
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我倒是很乐意帮他这个忙的。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我就把这块东西丢到了香炉里,也没发出什么异味,让我安心不少。
这是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就是这样一小块香,最终让皇朝陷入了动荡。我不是把它丢进了香炉里,而是把无数无辜百姓丢进了火坑里。
虽然我闻不出来有异味,可大叔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问过我,身上为什么有股怪味。
我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糊弄他,他将信将疑的,却没有追问。
心里大汗,他这是狗鼻子啊!这么灵敏。
大叔对我的课业要求很严格,天天都拿药草过来考问我药名,药性,尤其是格外喜欢考我带有毒性的。我很长进,从来都没说错过。每次听过我的回答之后,他都会赞许的点头。
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的时候,白布上整整四十九朵小黄花。我也在曲大夫施完最后一针之后站了起来,那一刻我喜极而泣。
恰巧皇帝也在这天到行宫来了一趟,我高兴的在他面前手舞足蹈,“皇帝你看,我能够走路了。”
他笑着点头,“恭喜你了!”
我就跪下给他磕了个头,“谢皇帝再造之恩。”
他说,“你也救过朕,就算朕还你个人情吧!”
然后我问他,“皇帝,你看我的腿已经好了,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了?”
他眼神一暗,问道,“你想去哪里呢?”
我笑眯眯的对他说道,“你看我有个想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
他说,“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两眼放光,“不如皇帝你出钱资助我去替你暗访民情怎么样?”
他问我,“怎么个资助法?又是怎么个暗访法?”
“你提供金钱援助我逛遍皇朝的大好河山,然后我就把路上遇见的官员品行考察一番,遇上贪官,冤情我就给您上书,怎么样?”我自觉自己的这个提议很具建设性。
他笑了笑,“只要你不怕辛苦就行。”
“谢皇帝!”我又给他磕了个头。
“到时候,朕把滕龙给你…”他忽然又补充了句。
滕龙大将军我怎么敢要!我忙摆手,“不用,不用,你把玉俏那个丫头给我就行。”
他担忧的看着我说,“就带个丫头,太危险了。”
我嘿嘿一笑说,“不怕,我有的是本事。”
“也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又问我,“等过了元宵节,朕再送你出去怎么样?”
我说,“行啊!我听皇帝的。”
然后,他说还有别的事要忙,就跟我道了别。
送走他之后,玉俏进门就给我磕了个头,跟我说小姐的大恩大德,她当牛做马也要报答。
我说不用了,你还是跟你的吉庆哥去过小日子吧!
她自然又是娇羞的红了脸,我忽然想起了大叔,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虽然我没有问过他的姓名来历,他也从没跟我说过。但我想以他的本事能心甘情愿的呆在这里,一定有隐衷。我们之间有种无言的默契,相处的也很融洽。我是真的把他当大叔看,当亲人看。如今要离开这里了,我是真的想让他跟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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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政离开之后,直接就去了正殿。此时,正殿中有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正等着他。
这女人平日里是个嬷嬷,穿下人衣裳,低调又朴素。脸面看着年轻些,人却未见有多出挑。可此时在正殿中,她穿着紫红色织金凤纹的宫装,乌发工整的梳成凌云髻,发髻正中饰着赤金的凤簪,两侧缀着赤金的长流苏步摇。
眉毛画的又细又长,唇上一抹朱红,耳朵上戴着金镶玉的坠子。让她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富贵逼人不说,更有股不容侵犯的威严气势。
东方政见了她,先行礼叫了声,母后。
这个女人就是苏明荟,她本该是当今的太后苏氏。可太后苏氏早就已经随着先皇殉节了,而她也只能躲在这深山老林的秘密行宫里当个不为人知的嬷嬷。她没死已经很幸运了,若想要回自己的地位,却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拧着眉,心里大为不满的问东方政为什么答应放孙萱出去。
东方政说,她不是白出去的,出去后她就是自己的密探,能帮自己体察民情,监督官员,辅佐自己治理江山。
苏氏很激动,说她这种花言巧语你怎么就信了。这里的行宫是个秘密,若是被她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可东方政说,我相信她绝不会说出去的。
爷俩一个样,都要护着那个丫头。苏氏气的咬牙切齿,撂了狠话,“我拼死为你争下的江山,绝不会让它败在你的手里。”
东方政跪在地上一句话都没说,目送自己的母亲气愤离开。心里暗暗担心我的安危,他本想等回去之后把滕龙派过来守着。可做皇帝的,要忙的事太多,所以他不小心忘了。
苏氏在儿子那里生了气,又气呼呼的到了东北角那个偏僻的小院。
那个怪异的曲大夫正在屋里喝茶,他对苏明荟的到来感到惊讶。在东方政过来的时候,她是绝不会到他这里来的。因为就跟这行宫一样,他的存在也必须是个绝对的秘密。
他看着一脸愤怒的苏氏,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先说。
苏氏激动的手指着门外,“复曲,你知道吗?政儿居然要放那丫头里离开。”
复曲不咸不淡的反问了句,“是吗?”
苏氏说,“不行,这里的秘密绝对不能被人带出去,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那丫头不能再留了。”
复曲却说,“你想杀她,我没有意见,但我一定要救她。她是死是活,你我各凭本事。”
苏氏一脸嘲讽似的笑,说好啊!
她心里已经盘算好隔天动手,可计划不如变化快,她的计划最终被一件突然发生的事给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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