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紫布正在化妆间里化着妆,她慢慢地将那张面具戴上,又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暗暗想着,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伪装,不,应该说,这是最后一次在面具的背后伪装,过了今晚,这张陪了自己好多年的面具或许就再也用不上了。
滕紫布这般想着,嘴角上泛起了一丝笑容。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鸢尾的声音,“罂粟姐,您快点出来吧!表演马上就开始了。”
“恩,知道了。”随着鸢尾的催促声,滕紫布站起身来,又转过身去最后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默念道,今日之后,再无罂粟。
滕紫布刚一打开化妆间的门,还没来得及迈步出去,忽然有一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这个人紧接着回手把门关上,焦急地说道,“你不能去。”
滕紫布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看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正是陆亦铮,她也掩饰自己的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亦铮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滕紫布的胳膊,嘴里说出的还是那四个字,“你不能去。”
滕紫布摇了摇头,挣扎着将胳膊从陆亦铮的手里抽离出来,“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表演,请陆将军不要妨碍我。”
“不,没有最后一次,和我一起离开这里。”陆亦铮也顾不得
形象,发疯似的向滕紫布大吼道,“我保证,和我在一起会比嫁入唐家幸福。”
“离开这里?去哪里?将军府?还是一个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我的地方?”滕紫布发出一阵冷笑。
“不管去哪里,我都会给你幸福的,我要让你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陆亦铮竟一把将滕紫布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搂住她,不肯放开。
看来,陆亦铮是动了真情的,如果可以,自己又何尝不想就这样和陆亦铮离开,她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承诺,不是一时冲动。作为黎饶的最高军事统领,他能够不顾流言蜚语在这个时候冲进自己的化妆间许下这样的承诺,足以看出他的真心。
“你别忘了,我只是松下田一的一个棋子,就算是进了将军府,我也不可能摆脱他,会对你不利的。”滕紫布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些话来,她觉得,或许这样能够让陆亦铮死心。
“我不在乎。”陆亦铮更加激动了,“我不管你曾经是谁,从现在起,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远离一切,幸福地活着。我绝不会让你委屈地嫁给唐一洛。”
滕紫布甚至也被陆亦铮的话感动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够了,陆将军,你错了,我要嫁给唐一洛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我。你别忘了,归根结底,我只是一个舞女,嫁给唐一洛,是每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的奢望,而我,有机会将这奢望变成现实。”
看着滕紫布这般冷漠的表情,陆亦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是他认识的那个滕紫布。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人,动错了情?
滕紫布看着陆亦铮诧异的表情,冷冷地笑笑,“纵使我再与众不同,也改变不了一个舞女的本性。虽然你贵为将军,高高在上,但是我厌倦打打杀杀的日子。否则,或许我会考虑你的。”
说罢,滕紫布挣脱开陆亦铮,留下一个妩媚的笑容,转过身去。
陆亦铮呆在了那里,滕紫布说得没错,自己或许可以给她全部的爱,但是,以自己的身份,永远不可能给她安宁,刀尖上嗜血的日子,或许真的不适合这个已经经受了太多波折的女人。
“对了,如果陆将军真的想让我过得幸福,请您守住我身份的秘密。”滕紫布转过身来,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望着陆亦铮,这是最后的请求。
陆亦铮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感觉到一种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无力。
滕紫布在舞池里恣意地舞着,这是她的最后一支舞,跳得格外动人,全场的观众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不肯错过每一瞬间的美丽。
终于,一支舞结束了,音乐声止,滕紫布深深鞠了一躬,正在这时,忽然夜不寐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紧接着,唐一洛手捧着一束蓝色玫瑰从大门迈步走进来,一直来到舞池前,双手捧着玫瑰递给滕紫布,温柔地说道,“不知罂粟小姐觉得我的诚意如何?”
滕紫布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舞池上方的天花板上飘落下来数以万计的玫瑰花瓣,俨然是一场玫瑰花雨一般,整个舞池被蓝色玫瑰淹没,站在舞池中央的滕紫布就好像一个陶醉在花海里的公主,让人羡慕不已。
“我说过,我要将整个黎饶的蓝色玫瑰都送给最配得上它的人。”唐一洛接着说道。
好一个浪漫的场景,场下的观众看上去比滕紫布还激动,一边鼓着掌,一边起着哄。
滕紫布接过那捧象征着自己未来命运的玫瑰花,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只是,没有人看得出,这笑容是违心的。
接过玫瑰花的瞬间,滕紫布偷眼看见了人群中两个没落的背影,一个是陆亦铮,还有一个是陈启翔。
唐一洛见滕紫布接过了玫瑰花,赶紧冲进舞池,将滕紫布紧紧抱在怀里,滕紫布顺势逢迎着,将头倚在唐一洛的肩上,尽力感受着他的温暖,可是,她感觉到的,分明都是冰冷。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许久,唐一洛终于开口说话了,说话时,他还是不忘将滕紫布搂在怀里,向整个黎饶的人炫耀自己的幸福,“从现在起,夜不寐再也没有罂粟,她将成为我唐一洛用一生一世去爱的人。”
话音落下,掌声四起。
滕紫布机械地陪着笑。“罂粟,在离开夜不寐之前,可不可以摘下你的面具让大家也让我有幸一睹你的芳容?”唐一洛低头问道。
滕紫布点点头,是呀,是时候告别这张面具了。不过,以后的日子,自己的面具更加要戴着小心翼翼,只是,那张面具不是戴在脸上的,而是戴在心里的。她用双手轻轻地将那张面具摘下来,面具背后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在夜不寐的舞池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