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行从仆人的手里夺过一叠报纸,狠狠地摔在桌子上,大吼道,“你自己看看。”
饭桌上的人都被吓得一哆嗦,只有唐一洛毫不在意地看着唐正行。
唐一洛莫名其妙地拿起报纸,漫不经心地展开来看,指着那个醒目的标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会是因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吧?”
唐正行看到唐一洛这个样子,火气更大了,忽然拍案而起,“小事儿?上一次你在夜不寐高调地给罂粟送花,就已经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一次,竟然还说让她嫁进唐公馆,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开这样的玩笑,难道你不觉得丢人吗?”
唐一洛不以为然地答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要娶她进唐家的大门。”
“荒谬。”唐正行被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唐一洛骂道,“唐公馆绝对不会允许一个舞女进门。”
万倩诗听了唐一洛的这句话脸色也顿时大变,唐一洛平时里在外面拈花惹草,她一直一忍再忍,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要将“狐狸精”娶到家里来,未来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唐一洛辩解道,“舞女怎么了?你不是常说不要以世俗的眼光去待人吗?现在你不让罂粟进门,还不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她?”
唐正行见唐一洛还这般振振有词,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要娶她进门,那倩诗怎么办?”
唐一洛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万倩诗,冷冷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让她做我的妻子吗?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可是,有了名分,我喜不喜欢她,应该由我决定。”
“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唐正行最后丢下这么一句话来,拂袖而去。
唐夫人,也就是唐一洛的母亲,她可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女人,她出身不算高贵,自幼家贫,父母双亡,自小便被卖入唐家当丫鬟,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寄托在了唐正行身上。最后,她果然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手段,做了唐正行的妻子。这些年来,唐正行在外面奔波,她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为唐正行生了两个儿子,唐一淮和唐一洛,或许是因为唐一洛年纪比较小的缘故,尽管唐一洛整日游手好闲,经常惹唐正行生气,她还是一直都很偏袒唐一洛的。
唐夫人在一旁坐着,一直也没有说话,直到唐正行走了,她埋怨道,“一洛,你何必要跟你爹作对呢?”
对自己的母亲说话,唐一洛的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强烈了,“娘,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若是不娶罂粟,以后还怎么见人呀!唐家二公子岂不是成了整个黎饶的笑柄?麻烦娘帮我好好劝劝爹,像我们这样的家庭,纳个妾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他何必大动干戈呢。”
“唉!”唐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自埋怨这个儿子真的是让自己宠坏了,不过,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唐一洛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整个黎饶都知道唐家二公子要娶罂粟的事情了,若是食言,别说是唐一洛没脸见人,唐家也会颜面扫地。“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去劝劝你爹。”
“真的?谢谢娘。”唐一洛高兴得像个孩子,几乎要跳起来。
“不过,娘可有话在先,就算是把她娶进门,你也不能冷落了倩诗,她才是你的妻子。”唐夫人严肃地说道。
唐一洛点头,“放心吧!不会的。”
“还有……”唐夫人的声音沉下来,又继续说道,“你把一个舞女娶回家,以后就再也不要到外面胡作非为夜不归宿了。否则,我就将罂粟从唐家赶出去。”
唐一洛听得出,母亲不是在开玩笑,他心里暗想道,这下算是赔大了,为了一个罂粟,自己竟然失去了晚上出去喝酒的自由。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先答应下来,不然,这事儿若是不成,谭子方和沈锋那两个人还不一定怎么损我呢!
于是,唐一洛满口答应。“娘,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去准备啦!”
唐夫人点了点头,唐一洛迫不及待地跑出唐公馆,去和谭子方,沈锋商议晚上的事情。
唐一淮见事情闹成这般,自己也不好插口,向唐夫人告退之后,也出去上班了。
饭桌上就剩下唐夫人和万倩诗。
万倩诗梨花带雨地看着唐夫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娘,求您不要让一洛纳妾,如果罂粟进了门,以后倩诗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唐夫人用凌厉的眼神看着万倩诗,“没用的东西,快起来。这人还没进门呢,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呀?”
“可是……”万倩诗依然带着哭腔,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唐夫人打断了,“别可是了,留不住丈夫的心,你怪不得别人,就算这一次我把罂粟挡在了门外,未来还会有许许多多的罂粟。”
万倩诗还是跪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了,别哭了,快起来吧!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可以把一洛留在家里,让他不再去拈花惹草,你还是有机会的。把眼泪收一收,好好想想怎么讨好你的丈夫吧!”唐夫人说罢,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去。
万倩诗一个人瘫坐在地上,心里满是委屈,可是,这些委屈又能够向谁诉说呢?
“罂粟……我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万倩诗嘴里狠狠地默念着,自己默默擦干眼泪,这一刻,她想起了离家之前她的母亲对她说的一句话,“嫁入了唐家,永远不要试图去博取别人的同情,想要保住地位,要靠自己的手段。”
这一夜,夜不寐显得格外的不平静,几乎黎饶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唐一洛究竟会不会履行承诺,将这个风靡一时的舞女罂粟娶进唐家大门。
滕紫布如往常一样按时来到夜不寐,不过,她的心却是异常平静,或许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准备,当这不一样的一刻来的时候,也就显得平常,亦或许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过着这种没有答案的生活,她永远不知道,如果能够活到下一秒,下一秒留给她的挑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