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绩妈妈被林溪突然的举动吓得一哆嗦，飞快往后躲了一下，满脸疑惑地看着林溪。我也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问他怎么回事？林溪拿着手机哆哆嗦嗦伸到我眼前，说话都不成调了：“是……妍妍，她给我发的短信。她说她想我了，让我去找她。怎么办，罗闻，怎么办？”
看到短信，我也一愣，虽然女孩子晚上睡不着给男朋友发个短信也算正常。可是，她现在给我和林溪的印象是诡异和未知的，加上吴绩的死也很有可能和她有联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突然发条短信让林溪过去找她，难怪林溪会怕。
“你编个理由说去不了不就得了。”我边说边瞥了眼桌上放着的照片，妍妍名字上方那片空白格外显得格外刺眼。林溪脸色苍白地点头答应着，飞快在手机上编了条短信发了回去。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绩妈妈不解地看看林溪，又看看我问：“你们怎么了？”
林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哦，没什么，是我女朋友的短信。”
吴绩妈妈眼神暗淡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吴绩都还没谈过恋爱，有女朋友就好好珍惜，去陪她吧，打扰你们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关于吴绩的事情，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还请帮帮我。”
林溪好像没听见吴绩妈妈的话一样，还坐在沙发上发愣。我也有些困了，见吴绩妈妈要走，正巴不得，站起来对她说：“好的，阿姨，吴绩的事情，我们忙完手头的事后一定帮你查查。”
林溪还是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像是着了魔一样，忽然，他自言自语道：“她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现在找我？”
吴绩妈妈看看林溪，又转头看着握有些担忧地问：“你朋友没事吧？”我正犹豫该怎么跟她解释，林溪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吴绩妈妈，眼神中满是疲惫和惊恐：“阿姨，吴绩临走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吴绩妈妈脸色变了变：“奇怪的举动？我不懂，你想问什么？”
林溪想了一下说：“就是他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
吴绩妈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好像都没有，那段时间他白天经常外出，多数时间都是一直到傍晚才回家。我问过他几次，他都说是出去找朋友玩了。但是，后来我证实过，他根本就没有去过那几个朋友家。
我想可能是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的隐私，才撒谎说去了朋友家。我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已经是大人了。在他离家出走的最后几天，他每天都会带一大堆各种照片回来，一回来就躲进自己屋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一弄就是大半夜，我问过他都是在哪儿照的照片，他一脸不耐烦地告诉我不要我管。那段时间要说奇怪，就是每次他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有股很奇怪的味道。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问他他也从来不告诉我。”
吴绩妈妈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是……一种发霉的味道，又有点像是烂菜叶的味道，不是很浓，淡淡的。”
我听的一头雾水，发霉，烂菜叶，难不成吴绩整天去逛菜市场吗？
刚才在吴绩妈妈说他带回照片的时候，我心中微微一动，一个有地方不对劲儿的念头忽然闪过，等我要抓住它仔细考虑的时候，它又跑的无影无踪了。我极力去回忆刚才想到的是什么，可惜，却再也想不起来。
林溪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吴绩身上会有这种味道。他扭头看看我，似乎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又不说话了。我觉得再也打听不出来什么线索来了，也不再说话。吴绩妈妈见我们都不说话，于是站起身说：“你们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们查到了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说着，她拿出一张家政服务的名片递给我。
我接过名片放好，答应如果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一定给她打电话。送走了吴绩妈妈，林溪突然问我：“罗闻，会不会是吴绩发现妍妍的照片有问题，然后……”他话没说完，突然又想起当当的敲门声。我打开门，发现是吴绩的妈妈又回来了，她看了眼林溪，说：“我忘记拿相片了。”
我去茶几那里拿了照片递给吴绩妈妈，可是发现她挡在门口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疑惑地看着林溪说：“我刚才在外面好像听到你们说吴绩发现什么。”
林溪的表情有些尴尬，搓了搓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刚才已经差不多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吴绩妈妈现在这么敏感，就算不告诉她，她从刚才那半截话里面也能推敲出点东西，倒不如直接告诉她算了。于是，我捅捅林溪：“你把刚才的话说完，阿姨现在也不算外人。”
林溪略一思索，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伸手递给吴绩妈妈一样东西。我这才发现，林溪拿出来的是他最初给我看的那张合影照。吴绩妈妈一眼就认出了照片：“这张和我儿子那张一模一样的。”
林溪点点头，指了指最后一个空白的位置，说道：“这个位置就是我女朋友妍妍，可是照片洗出来以后，这个位置却是空白的。你看，吴绩在上面已经标注。”接着，林溪把这张照片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下
说道这地步，任何一个人都能联想到林溪话后边的意思。不等林溪继续说下去，吴绩妈妈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死死盯着林溪，她的样子把林溪吓的不知是不是再继续往下说了。屋子里一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我发现吴绩妈妈拿着照片的手抖动的越来越厉害，嘴唇也在不停地颤动。过了半晌，她才颤声道：“你不会是说她……”
吴绩妈妈的嘴唇抖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看了直担心她会原地晕倒。终于，她瞪圆了眼睛看着照片，低声道：“是她害死了我儿子！”声音中充满了浓重的怨恨。
不等我解释，她提高音量继续说道：“是她害死了我儿子，因为我儿子发现了她不是人，所以她就害死了他，都是她——”
我感觉她的情绪正在失控，赶紧上前劝道：“阿姨您冷静点，现在我们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还不清楚。你先不要……”
话没说完，吴绩妈妈尖叫一声，盯着林溪喊道：“就是她！她在哪儿？我要找她给儿子报仇！”我怕她一冲动会跟林溪干架，赶忙伸手拉住她，她挣扎了几下终于浑身一软，坐倒在地上，双目空洞的望着前方，呜呜哭了起来。
我们不知道怎么劝她，就只能这样坐在她旁边抽着烟，我能理解她的激动，独自抚养一个孩子这么大，吴绩就是她生命的全部，现在吴绩死了，还死的如此匪夷所思，吴绩妈妈的情绪这么激动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悲痛欲绝的吴绩妈妈，我莫名地感到一阵内疚，当初如果我们不去吴绩的葬礼，如果不跟那个刑警交谈，或许吴绩妈妈就不会与我们有交集。那样，即便她怀疑怀疑吴绩死的蹊跷，也不会联想到一个在照片中消失的人身上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空微微泛出淡青色。吴绩妈妈忽然止住哭声，擦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说：“让你们笑话了，我不能让我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就算杀死他的不是人，至少，我也要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见吴绩妈妈眼中虽然还是带着很深的悲悸，但是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于是，站起身扶起她说：“其实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吴绩的死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妍妍的某个秘密？同样也是我们想知道的，最初打电话找吴绩，就是想问关于妍妍的事，没想到却得到了他的死讯。”
林溪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回来以后，吴绩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在电话里他语气很奇怪，他说：‘我受够了，她总是跟着我，我们得见个面。’然后他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去建国路十六号，但是当晚发现了照片的事，我慌了神，把这事就给忘了。”
听到林溪这么说，吴绩妈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瞪圆了眼珠看着林溪说：“建国路十六号？是那个老屋！你们知不知道，吴绩就是在那个老屋里面出事的。”
林溪明显被吴绩妈妈的话吓到了，他突然死死抓住我胳膊，声音都变了调：“如果那天我真的去了，会不……”林溪因为颤抖，后边的话已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林溪的话听得我耳根子直冒冷气，我下意识扫视了一圈客厅，总觉得在某个角落里有一双怨毒的眼睛在盯着我们。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照进客厅里，驱散了缠绕我们一整晚的阴冷和压抑。虽然一晚上没睡觉，但是我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心里只想尽快搞清楚妍妍的事情。吴绩妈妈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说早上还要赶早班，临走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有关于吴绩事情的消息，请一定通知我，现在能帮的人只有你们两个了。”
我和林溪答应着，又安慰几句把她送出门，返回屋里以后，我正想去煮两杯咖啡。忽然，林溪的手机响了起来。林溪刚坐到沙发上，又被这铃声惊的跳了起来，活像只被吓掉魂的兔子。我不禁觉得好笑，他这状态，估计妍妍的事情没弄清楚，自己先吓出毛病来了。
“这么早，谁来的电话？”我边往厨房走边问。
可是林溪并没有回答我，任铃声在那里自己响着。我觉得奇怪，转过身，发现林溪的脸色煞白地拿着手机，呆立在沙发旁。
我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又看看林溪，他的脸上堆满了恐惧，发现我看他，紧张地问：“会不会是妍妍换了手机号打给我的？”
我本来还不以为然，现在让他说的我也有点毛了，想了想说：“天都大亮了，你怕什么，先接起来别说话，听听到底是谁。”
林溪点点头，小心翼翼按下了接听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