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这东西点燃后,会像酒精那样蔓延到整个小碗内部。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小火苗,而且,看起来一点要扩散的趋势都没有。林溪也被祁蓉做的事情吸引了,露出好奇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看着祁蓉变魔术般地把把碗一只点燃,八个绿色的火苗在咖啡厅的这个角落里显得异常诡异。
祁蓉点燃几只碗后,抬起头微微一笑,对我说:“说吧,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林溪,他似乎不太想提这件事。于是,我把从照片开始到昨天妍妍又出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中间略去了腰斩和川香馆的事情,只说腰斩也失踪了。
祁蓉听完后,露出惊讶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溪。林溪无奈地点点头:“都是真的。”
祁蓉嗯了一声,抬手示意我们不要再说话。她开始抽碗下面的黄纸。这些黄纸有名片大小,被剪的整整齐齐大小都差不多。祁蓉从她左边第一个碗下面拿出一张,立在胸前,闭目默默念叨着什么。
不到一分钟,她念完了,随手把黄纸扔进了面前的小碗。黄纸片在绿色火苗的炙烤下,很快就卷曲,燃烧,最后剩下几片灰烬飞扬到空中消散殆尽。
第一张纸片烧完后,她又拿起第个碗下面的纸片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就这样,一溜儿八个碗下面的纸片都被她烧了一遍,有的拿一张,有的拿两张,还有的烧完一张后,她略一沉思,又把剩下的都烧完。
最后,她双手一拍,在胸前摆了个歪七扭八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个严重扭曲的合十手印。
祁蓉垂目坐在那里,双手打着奇怪的手印,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忽然,她身子一颤,脸色变得煞白。
我被吓了一跳,想问问怎么回事,可是有她不要说话的提示在前,也不好开口。祁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到最后,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嘴里念得也越来越快,直听得我心烦意乱,有种想站起来大喊的冲动。奇怪的是,林溪好像根本就没听见祁蓉的声音一样,平静地坐在那里,竟像是要睡着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祁蓉停下来,慢慢睁开眼,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我忙用打手势询问她能不能说话了,她虚弱地点点头。我忙问道:“你没事吧?”
祁蓉点点头,微笑道:“没事,就是林大公子的事情挺离奇,不在我能力之内,我算不了。”说完,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愕然地看着她,心说:这也太戏剧了吧,弄了这么大阵仗,最后居然是算不了?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情,为什么林溪没有发表意见?忙转头看旁边的林溪,发现他竟然靠着窗台睡着了。
“神仙姐姐,你刚才把他催眠了?”我问祁蓉
祁蓉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下,看着我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说:“没有,他只是太累了。来帮我收拾一下,我要喝卡布奇诺。”
我让服务生拿来三杯卡布奇诺,边喝边帮着祁蓉把东西往她的包里收。这时我才发现,她那几个小碗里其实是有机关的,燃烧的是小碗底部插着的一根细木棒一样的东西,而里面红色的液体根本就不燃烧。我好奇地问:“神仙姐姐,你碗里那胭脂酒到底是什么啊?”
祁蓉呵呵笑着指了指咖啡厅门口的水族缸,我这才发现,里面的四条大红鲤鱼不见了。难怪有那么重的腥味,我不禁替老板心疼,心说这丫头也真够调皮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老板竟然杀了自己心爱的红鲤鱼。
我正想替老板打抱不平,忽然发现在离我们一张桌子的地方,有个中年人在看着我们,他见我看他,对我点点头,起身走了过来。
这时,祁蓉已经把东西都收进包里了,见那人过来了,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小声问:“谁呀?”我看着走过来的中年男人,摇摇头说:“不认识。”
“你好,我可以坐下吗?”中年男人走到我们桌前说。
我见这人面相和善,不像是那种故意找麻烦的人。于是,点点头:“请坐。”
中年人坐下后,看了还在昏睡的林溪一眼,微微一愣,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后他说:“方便把你这位朋友叫醒吗?我有些话想问他。”
我觉得奇怪,难道他认识林溪?中年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微笑道:“抱歉偷听你们说话,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这位朋友说的一些事情,跟我的一个研究项目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本来刚才就想过来问的,可是看到这位美女正在作法,就没来打扰。”
祁蓉听完他的话,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盯着他问:“你想多了吧?刚才我们只是在做催眠游戏。”
中年人看了眼祁蓉,露出善意的笑容:“姑娘,我虽是一介书生,从不沾惹江湖上的事情。不过,你刚才玩的赤龙寻珠我还是认识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珠还没寻到,姑娘却半途停下了?”
“哼,要你管。”祁蓉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窗外,慢慢喝着咖啡。中年人吃了个没趣,呵呵笑着也不在意,转头对我说:“现在方便叫醒你朋友吗?”
我好奇这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于是伸手晃了晃林溪:“醒醒,有人找你。”
林溪睁开眼,愣了两三秒,睡眼惺忪地问:“谁找我?”说话间,他看到了中年人,随即转向我问:“这位是?”
中年人呵呵笑道:“你好,是我让你朋友把你叫醒的,抱歉打扰你几分钟。我想问你点事情可以吗?”
林溪爱理不理地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说:“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
中年人也不理会他无理的样子,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小本本,打开后推到林溪面前。我凑过去发现那是本工作证,是那种很正规的样式,照片下面是人名,年龄,职务,单位名称。
这人名字叫秦东方,四十三岁,职务是研究员。最下面那个单位名称我竟然看着有些眼熟,写的是:国家疾控中心第219研究所。忽然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名字了,是钟爱国!
昨天上午钟爱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曾经建议我带林溪找医生看看,他给我留过一个电话号,说他那朋友就是这个疾控中心219所的,而且,那人就是姓秦。怎么会这么巧?我试探着问道:“你认识钟爱国吗?”
不出所料,那人哈哈笑道:“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发小。怎么,你跟他很熟吗?”
“不算很熟,他昨天说你是精神疾病类的专家,让我带朋友去找你咨询一下。”我半信半疑地看着秦东方,心里还在犯嘀咕,会不会是钟爱国让他来的。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昨天钟爱国打电话,今天我们就遇到了他。
“这么说,你那个朋友就是爱国说的那个可能有严重妄想症的小伙子了?没错,准确的说,我研究的课题是人类精神力量的开发和应用,在我的课题组中,通常你们所说的精神病人,不会被叫做病人。
他们身体中潜在某种我们现在还不能理解的力量,在我们看来,这种力量可以经过某种锻炼和诱导变得可控,如果可以合理运用是完全可以造福人类社会的。”
秦东方兴致勃勃地给我解释着,脸上微微泛着红光,看的出他对自己的研究课题是多么狂热。
从一开始就不给秦东方好脸色的祁蓉似乎对他现在说的话很感兴趣,转过头聚精会神地听他说完后,问:“秦研究员,我记得你是听到我们的谈话才来的,你不会认为林溪是精神病吧?”说着,她指了指刚睡醒的林溪。
秦东方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哪知道,他这动作惹怒了林溪,他一拍桌子骂道:“你******才有精神病,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我一看要坏事儿,林溪公子哥脾气又上来了,保不准会上去揍秦东方。而秦东方虽然看起来很面善,但是他的手指关节很粗壮,微微攥拳凸起的关节顶部是圆的,一看就是经常打沙袋的人。我真怕他们两个干起架来,倒不是怕林溪吃亏,万一砸坏了什么东西,跟老板那里就不好说话了。
想到这里,我正想起身劝住林溪。谁知,秦东方一点都没恼,微笑着摇摇头,伸手示意林溪不要着急,说道:“年轻人,我并没有说你是精神病,我刚才说过,通常所说的精神病人,在我们看来并不是真正的病人,而是异于常人的一类。你听我把话说完后,再决定是不是要生气。”
林溪冷笑一声:“好啊,老子今天就听听你怎么解释这个精神病不是精神病。”
秦东方这人脾气也真是好,依旧微笑着说道:“我刚才听到你说自己的女友在照片上无法成像对不对?能不能问一下,你和女友同居了吗?”
林溪瞪了他一眼:“管你屁事。”
林溪的话让我举得有些过分了,劝道:“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
林溪没好气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算是同意了,冲秦东方说:“同居过一段时间,这跟精神病有毛关系。”
“现在呢?还住在一起吗?”秦东方问道。
“没有,前段时间她回家住了。”
“在你发现照片有问题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不是说精神病吗。”
“呵呵,先别急,你女朋友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她的东西吗?”
林溪听到这里,楞了一下,然后说:“应该没有吧,我们又不是分手。”
听到这里,我心里忽然有个东西被点亮了,马上意识到秦东方这么问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