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不算很怕的,现在看到林溪的样子,直接给他传染了,浑身一阵阵发麻,后背直冒凉气。我暗叫不好,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了阵脚,赶紧深呼吸几口,总算把情绪稳定下来,转头小声问林溪:“妍妍来了?没人敲门啊。”
林溪似乎没听到我的话,继续盯着房门,嘴里小声嘀咕着听不懂的话。我觉得奇怪,确实没有人敲门,林溪怎么会知道妍妍来了呢?我踮着脚尖走到房门前,正打算从猫眼看看外面到底有没有人。忽然,林溪从背后冲了过来,把眼睛贴在猫眼上,用变了调的声音叫道:“她来了,就在外面,她来了!”
就在我准备拉开林溪也去猫眼上看看时,他突然像疯了一样,一把拉住门把手就要看门。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我根本没时间去考虑林溪到底是那根筋搭错了突然变得这么勇敢,门就已经被他带着风声拉开了。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迅速看向门外,同时随手抓起门边的一把伞当做武器。然而,门外却空空如也,连个人毛都没有,我不禁愣住了,提着伞看向林溪。林溪的反应让我大吃一惊,他好像真的看到外面有人一样,忽然就冲了出去,大声喊道:“妍妍,你来了。快进来,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说着,手还虚空抱了一下,随即像是牵着什么东西往屋里走。
我的头皮顿时炸了,脑袋里翁的一声响,条件反射地往一旁躲去。看着林溪兴高采烈的领着空气往客厅沙发处走。他从极度恐惧到极度兴奋地瞬间转变,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难道是他害怕妍妍,装出来的高兴样子?
林溪右手虚空抬着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梦游的情景。然而,那次我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梦游,因为那天我在他的卧室里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林溪说那是妍妍常用的。也就是说,即使妍妍无法被人看到,但是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可以留下线索的。
对了,香水,我忽然一个激灵,顿时开窍了。一个习惯用香水的女人,不管到哪儿都会带着她常用的香水味道。即使某一天忘记喷,那种味道也根深蒂固地残留在她的衣物上。短信上说,妍妍是专程来找林溪的,热恋中的女孩子,当然不会把喷香水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
想到这里,我用力抽了几下鼻子。却发现空气中根本就没有任何香水的味道。我不禁怀疑地看着林溪,林溪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嘴里不住地自言自语像是在跟某个人说话,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看得我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在身边的妍妍说话,可是,妍妍呢?我真的看不到她吗?
这时的林溪似乎已经忘了屋里还有一个我,正一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我彻底懵了,一边是我凭自己的推断,用香水味道来识别妍妍是不是真的在屋里。
另一边是林溪有声有色的和妍妍聊天,毫无作假的痕迹。这个妍妍到底在不在房间里?忽然,我想起来另一个验证妍妍是不是在屋里的方法。往前走了两步,想去看林溪旁边的沙发垫。
这是我从很多灵异电影里学到的知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好现场验证一下。如果妍妍坐在那里,沙发上应该有凹痕才对,即使她看不见,凹痕也应该在。没成想,我刚往前走了两步,林溪突然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大叫道:“妍妍,你别走,你听我说——”同时,他一个箭步径直向还没关上的房间门冲去,一直冲到外面的走廊上,仰头冲着上面大喊着:“妍妍,是我错了,你回来啊,妍妍——”
我傻了,呆呆地看着林溪抓狂的举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冲着天上喊。关于妍妍,早就在我心里搭建完成的主观概念现在被林溪的一个动作完全推翻了。妍妍竟是可以飘在天上的吗?
很快我意识到妍妍不可能会飞,那样,林溪早就应该知道她不正常了。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正琢磨着,林溪忽然安静了下来,整个人往后一倒,“咚”地撞到墙上,晕了过去。
我见状连忙把他扶起来,看了看他脑袋后边的墙上,没有血。又去查看他的呼吸,他除了脸色有点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可能是激动过度晕了过去吧。我连拖带拉把他弄进客厅,扔到沙发上,又掐人中,又泼凉水,总算把他弄醒了。
林溪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妍妍呢?”
我打量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好,说飞走了吧,我又觉得扯蛋。自始至终我都没看到妍妍到底在哪儿,于是,对他说:“你好像说她走了。”
林溪愣了下猛地翻身起来,又冲了出去。我心里那个郁闷,这哪儿像是害怕妍妍啊,分明是离不开啊。同时我又觉得林溪的反应有些奇怪,到底是哪儿奇怪一时还想不到。
我只知道现在这情况,必须要先把林溪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我赶紧跟着林溪跑出去,抓住他的肩膀冲他喊道:“她走了!你赶紧回去,有事慢慢商量。”林溪被我一嗓子喊醒了。转头木然地看看我没有说话,慢慢走进屋里。
这天一整天我和林溪都没出去,钟爱国快中午的时候打了一个电话来问我们的情况。我把妍妍又来了的事情大概跟他说了一下,他虽然在电话里说事情离奇,但是我明显听得出,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说的。
晚上,我叫了两份外卖,林溪吃饭的时候突然说:“我要回寝室住,这里没法住了。”然后就不再说话,闷头吃完后,一个人跑进卧室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溪果然开始收拾东西。我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学校里人多,遇到点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在我和林溪收拾好东西,一人拖着一个箱子往寝室走的时候,在校园里遇到了我和林溪共同的朋友,我们一个系的祁蓉。
她看到林溪的样子,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问道:“林家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溪苦闷着脸摇摇头道:“没事,你就别问了。”
祁蓉又转头看向我,问:“你们两个搞什么呀?要不要我给你们算一下?”
祁蓉是我们系里有名的“神婆”,据说,她看相摸骨塔罗牌,星象周易跳大神无一不通。最初她只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闹着玩似的给人看看相,算算卦。大二那年的春天,她成功预测了我们教导主任的一次意外事故之后,慢慢就成了我们学校里有名的“神婆”,到后来,就连外校都有人跑来找她算命。
我看看一旁无精打采的林溪,心里觉得如果让祁蓉给看看说不定也是件好事。虽然我不知道祁蓉的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本事,但是三年的大学生涯里,我知道她确实挺神叨,也真有那么点本事。
我和林溪都亲身体验过几次,所以,现在这个状态,让祁蓉给看看也未尝不可,毕竟我们已经失去了所有可查的线索。而林溪昨天的所做作为真的让我担心有一天会出大事,或许祁蓉能找出事情的根源也说不定。
于是,我对祁蓉说:“还真有点事,不过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我们安置好了,再下来找你。”
祁蓉答应着,说校外咖啡厅见,就一个人走了。我帮林溪把东西提上楼,安置好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去校外咖啡厅找祁蓉。
这间咖啡厅是我们经常来的,和老板挺熟,跟老板打过招呼后,我看到了在墙角靠窗的位置坐着的祁蓉。我和林溪走过去,发现祁蓉并没有要东西,桌子上奇怪地摆着一溜儿八个小碗儿,每只碗的下面都压着三张黄纸。她见我们来了,冲老板喊道:“老板,把我刚才要的东西拿过来吧。”
老板答应一声,跟一个服务生嘱咐了几句,服务生去后边端来一个大托盘,上面是一瓶红色的东西。服务生把东西端过来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提着托盘回去了,转过身的时候我听到他嘀咕:“现在的学生口味真重。”
那瓶红色的东西一放到桌子上,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儿,忍不住捂住鼻子问祁蓉:“神仙姐姐,你搞什么幺蛾子呢?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
祁蓉甜甜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抬手把瓶子拿起来,往那八个小碗里挨个儿倒进半碗红色的液体。倒完第八个碗,瓶子刚好空了。她把瓶子放到桌子下面,伸手对我说:“火。”我掏出打火机递给她,问:“那红的到底是什么啊?真奇怪老板让你在他店里玩味道这么重的东西。”
祁蓉拿着打火机,抬头看了我一眼,微笑道:“胭脂酒,你要不要来点?不好搞呢,我刚才答应帮老板找财位,他才给我凑了这么多。”
反正她弄的东西我多半不知道是什么,索性也不再问。哪天去找老板问问就知道了。祁蓉见我不再说话,抿嘴笑着把打火机点燃伸进碗里,顿时,一股诡异的绿色火苗儿窜了出来,诡异的在碗中间跳来跳去却不扩散。这一手看得我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