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贼地躲在窗户下面,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凡事越正常就越反常,这是我此刻根深蒂固的想法。
踮起脚尖,想朝里面看,窗上居然贴了一层黑色的窗户纸,我用手指把窗户纸戳破,竭尽全力把脸贴上去。
想起以前听到的一个小鬼故事,有个人在墙上发现一个手指大的洞,直通隔壁,于是他就把脸贴过去,朝洞内张望,却见对面一片红色,连续看了几天,都只有红色,他便失了兴趣。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房东说,他隔壁住的,是一个红眼病的疯子……
我狠狠呸了自己一口,靠,已经很吓人了,还想这种东西来自己吓自己,简直丧心病狂!
屋内很黑,基本上看不清楚东西,只有模糊的几个造型怪异的黑影,我惊讶的发现,这部分的记忆我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阴影笼罩心头,我在想自始自终,我经历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我并不想多看,可是小版的我似乎对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更加竭力地踮着脚,嘴里还发出尖长的猫叫声。
屋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作死行动,彪悍的人生往往不需要解释,就冲那直上云霄的猫叫,我就对自己小时候崇拜得五体投地。
没喊几声,屋子角落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动了一下,它原来趴在地上,现在像一只猫一样弓起身子,前爪伸得笔直,后腿抬高,就好像在伸懒腰。
我看不大清楚,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奇怪的轮廓,体型很大,比一般成年人还要大好些,形态有点像师子,头部的位置伸出来两根长长的犄角一样的东西,身体两侧微微鼓起,非常奇怪。
黑暗中亮起两点银中透金的光,我猜是那个东西的眼睛,转向我,在那两束目光之下,我深觉自己无所遁形,毫无感情的眼神。
我被看得发毛,不知道是个什么怪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害,我只能与它对视,结果,可能我的目光太坦然直白了,它不敌我,转头“唰”地就不见了。
好了,什么都没有了,我暗自气馁,小“我”并没有放弃,忍着小腿传来的酸涩感,固执地坚持着,说实话,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小时候的自己原来这么有毅力。
换成现在的我,估计看到这个不祥的房子就打死也不会靠近了,人啊,果然是年龄越大胆子越小,所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本以为肯定是要空手而归的,没想到又过了十分钟,屋内再一次传来了动静,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影中爬了出来,缓慢僵硬地向我爬来。
我终于将他看清,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孩,无神的眼神之中,有着期待,脸颊上一片淤青,小小的双手上红紫痕交错,我看到了,他的一条腿,似乎是断了。
那时的心疼与震惊自不必说,我真不知道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下这样的狠手?我好想扑过去,抱住他,至少,或许能够减轻一丁点他的痛苦吧。
可我没办法,我什么都不能做,这,是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我改变不了它。
他看到了窗上的小孔,与我对视,笑了,脸上的淤青让他笑得有点丑,却能让人一瞬间感觉轻松起来。
“你怎么了?”“我”轻声问道,焦急地看着一扇窗户之隔的他,估计如果有那个能力,“我”会破窗而入吧。
“我没事。”他爬上了什么眼睛也凑在了洞口,露出来的眼睛,开心地眯了起来,我觉得他的眼睛,有一瞬间无比熟悉,如同看了千百万次,烙进灵魂里的思念。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凑的很近。
“你不是说想找你了,就来这里找你嘛?”我学着他的样子小声说话,这么踮着脚真的挺累的,就一只脚踮着,另一只弯起来,过一会再互换,“这里是你家呀?为什么这么黑?”
“家?我也不知道。”因为离得很近,只能看到一只眼睛,看不到整体的五官,我并不知道此刻的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或许充满了悲伤,我猜一定是他那个酒鬼爸爸将他伤成这样的吧。
“不行,你受伤了,跑出来吧,你可以住在我家!”“我”扒拉着窗户,向他提议,“我爸爸妈妈可好了,妈妈会做好吃的菜,爸爸晚上会唱摇篮曲哄我睡,他们会对你很好的,你来我家吧,当我的哥哥,我一直想有个哥哥呢!”
他眼中有一刹那变得充满希望,但是很快的,他又垂下眼睛,里的远了点,轻轻摇头:“不可能的。”
“我”对他毫不犹豫否定自己的话感到有些憋屈,声音提高了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法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加可信:“我是说真的!爸爸妈妈一定很欢迎你的!”
“吵死了!小东西,给我滚出来!”开门声突兀地响起,还夹带着愤怒的叫骂声,男孩被惊地差点直接摔下去,战战兢兢地对我“嘘”了一声,爬了下去,缩进一个小角落里,我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