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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阖宫请安(下)

几名武士相互对视,嘴里呼喊着的日语让众人摸不到头脑。上座的凤瑶怒目圆睁拍着身后的掐丝云锦金蚕丝靠背道:“反了!真是反了!来人!给我把这群叛逆之徒拿下!”

却见此时屏风后面窜出数名侍卫,皆手持长剑,与持武士刀的武士承剑拔弩张之态,稍有不慎,双方便要展开厮杀。一时间衍皙宫正殿内波橘云诡,无人敢动。空气中凝着一丝人心的沉重,凤瑶紧攥手中的娟帕,望着下首昂首以对的景祈。

却闻此时殿外高景绮的声音已然传进来:“皇上驾到!”

众人闻之皇上驾临,皆匆匆俯身行礼,景祈身边的武士和凤瑶身旁的侍卫各自退却两旁。魏煜才下了早朝着了寻常的团龙戏珠的常服,见殿内刀光剑影山雨欲来之势,微微正色道:“朕才下了早朝便听太监们说衍皙宫出事了,倒给朕说说,出了什么事吧,这样刀光剑影,实在是放肆了。”

凤瑶窥探着魏煜的眼色,忙下跪道:“回皇上,今日新晋宫嫔阖宫觐见臣妾,妍贵嫔迟来不说,进来后也不行礼便目无臣妾。臣妾身为众妃之首出于职责驳斥她几句,她便唤了这些东瀛浪人进来要斩杀臣妾。臣妾实在是后怕,出于职责却险些遭到杀身之祸,那索性臣妾这个贵妃不当便是,让妍贵嫔当罢了。”

凤瑶言罢眼角挤了两滴眼泪,方才所言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全把责任推脱到景祈身上。魏煜转首望着景祈,和缓些语气,道:“景祈,真的如德贵妃所说的这般?”

景祈依旧立于原地,她波澜不惊望着魏煜,那种从容淡定,让远处宫嫔群中的灼华深深羡慕不已。景祈淡淡道:“我没有做错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德贵妃就算有治理权或者拥有皇后应有凤印,她终究是妃妾,与我别无二般;景祈自幼儒学言传身教,只知道正妻为尊,妾室为卑。让我日日对一个妾拜来拜去的,恕难从命。”

景祈所言的这一点,正好戳到了凤瑶的软肋。就算她在权倾六宫,大权在握,依旧是妃嫔,和这些低阶妃嫔别无二般。但如果自己是皇后,便不会是这般镜框。

魏煜缓和了语气,上前牵起景祈的手,关切道:“好了好了,别气了。你的儒学并没有错,但大明的宫规也没有错。你既然不喜,那日后你便不用来这衍皙宫致礼,也不用向各宫致礼,只是原则上的宫规不要触犯就好了。如何?”

景祈爽朗一笑,露出一丝明媚之色,那魅惑不似白灼鸢抑或是上官蔷,而是天真爽朗之魅惑:“好,有皇上您这一句话,景祈便记下了。既然您也下朝了,便陪景祈回朝香殿去吧,景祈方才备下了三文鱼刺身和味增汤呢。”

魏煜对景祈的笑颜,是众妃从未见过的。灼华在人群中见魏煜那样开心畅快的笑意,便知晓自己日后想赶超景祈,便是一重又一重的困难。

魏煜朗声道:“好,你既备下了。朕自然奉陪。”

景祈俯身只对魏煜行一大礼,便转首带着武士们离开,魏煜转首望着座上尴尬的凤瑶。言谈少了方才的那一份真心:“妍贵嫔刚到后宫不久,我行我素惯了,日后你不必管她便是。”

凤瑶眼眸尽是失望之色,她缓缓起身行礼道:“恭送皇上。”那声音中带着颓败、失望、愤恨之色,却别无他法。

魏煜转首,匆匆出殿,行至泰尔娜身边时注意到泰尔娜脸上那不经意的醋妒之色,他边走边道:“另外沮渠嫔也是出身高昌,日后也可不必来致礼了。”

待魏煜一行人走出衍皙宫,众人才敢喘息。庄嫔冷冷望着东边为首的作为,催了口吐沫道:“皇上。。。皇上他疯了。”

前面的端月盯着桌上的月季花出了神,却也感叹道:“这个女子入宫,后宫真是永无宁日了。”

凤瑶大失所望之色充斥着整张面庞,一扫方才得意傲人之色。她强撑起身子,勉强恢复了方才的语调,却真的是应口不应心:“你们记住,日后谁要是跟朝香殿有来往,就是跟本宫过不去。”

众位忙起身行礼道:“嫔妾不敢。”

唯独泰尔娜并未起来,只是起身自顾自行礼道:“礼数结束的差不多了,嫔妾告退了。”

泰尔娜再不看众人,一摇三摆的出殿。凤瑶抚了抚发髻之上金步摇凤凰口中衔着的赤金玛瑙红包石流苏,含了一抹愤恨之色道:“今日典礼便进行到这吧,散了吧。”

众人见凤瑶如此,便各自退却。

凤瑶执从旁的茶盏茗了口茶,端月似是发觉了什么,本走在后面,便驻足停下,她扯了扯庄嫔的衣衫二人便折回来。

凤瑶沉重的从正座上下来,不紧不慢的由红袖搀扶着进了东暖阁,她颓然坐到榻上,端月和庄嫔韵嫣谨慎跟在身后。

韵嫣大了胆子道:“娘娘,这德川景祈出身蛮夷,登不得大雅之堂。娘娘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失了身份。”

端月努了努嘴,淡淡道:“是啊娘娘,这妍贵嫔不过是个小国之女而已。您若是为她添了烦恼,真是大大的不值。”

凤瑶冷然道:“本宫如何不知,只是皇上的心时而在本宫这里时而不在。给着本宫治理六宫的权力却生出了德川景祈和沮渠泰尔娜这样的漏洞。他不是在打本宫的脸是在干们么?”

端月与韵嫣缓缓落座,执了一盏雪顶寒翠品了许久,浅浅道:“妍贵嫔在娘娘您的正殿动武,一届嫔妃如此,此事若是传到前朝。必然是轩然大波,肯定文武百官要驳斥妍贵嫔的,娘娘您不必黯然神伤。”

韵嫣亦跟嘴道:“是啊,皇上迫于压力,也会责罚妍贵嫔的。到时候娘娘再进言,那才是天时地利人和。”

凤瑶细细思想者这其中奥秘,才展露出一抹傲人的笑意:“难为你们还肯为本宫分忧,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说起来,这届新晋宫嫔佼佼者众多。你们看上的那个虞氏,果真可靠?”

端月浅浅一笑,谦和道:“娘娘放心便是,她是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口无遮拦,空有一副艳丽嘴脸而已。咱们想做的事,她都能为咱们办了,这样没脑子的人,日后用起来得心应手。”

韵嫣相视一笑,方道:“是呀,嫔妾瞧起来,空有一张嘴脸而已。”

凤瑶见二人如此言说,方安了心,又用了几块绿豆酥饼。东珠进来行礼道:“贵妃娘娘,珍孋殿的人来报,说大公主染了风寒,恳请娘娘允准医治。”

凤瑶拨弄着腕上的墨玉暗彩金玟手镯,定神道:“知道了,那个小蹄子都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还一身病,真是晦气。”

端月见凤瑶如此,方打了圆场道:“那也不看她的母亲是谁啊,若是换了娘娘,那必然不会是这般。奈何大公主的生母王若瑄禁足在椒凤宫,女孩子家自幼便没了母妃照料,必然是体弱多病啊。”

韵嫣挑眉一笑:“说起来,大公主性子刚烈,自幼没了皇后照料却依旧不偏不倚,总是持着嫡公主的身份给咱们这些妾室脸色瞧。如今这刚毅之人生了病痛,嫔妾倒是觉着好笑,不如再静观其变,由着她哭闹去。”

端月闻之连连侧目,不想高韵嫣如此歹毒,不过自己,又比她好过几分呢?

凤瑶瞟了一眼窗外,冷冷淡淡道:“本宫身为贵妃治理六宫,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大公主出了什么岔子本宫也担待不起。到底是王若瑄那个贱妇留下的孽障,东珠,你就叫太医院的人去那点个卯便是,不必仔细医治。剩下的,就叫大公主自生自灭吧。”

东珠应声便去了,凤瑶缓缓起身,牵动着鬓边的金镶玉转珠凤求凰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叮咚作响:“被朝香殿那个贱人一闹,真是没什么好心情。方才内务府告知本宫锦海府新上贡了一批绸缎,现下你们二人便陪本宫去挑选吧。”

端月与韵嫣一并起身俯身恭谨:“是。”

如此,凤瑶便上了凤辇,端月与韵嫣一左一右跟随着去了。

灼华跟着琉璃和欢颜婉壹三人到了欢颜所居的宣德宫西偏殿,宣德宫本就是昔年成年封国出嫁公主回宫省亲用的宫苑,因着昔日舜天宫变,至魏煜一朝便成了嫔妃居所。不过这宣德宫若与那些嫔妃们专门居住的宫苑相比,确实是黯然失了几分风采。

宣德宫尚无主位,只是前面正殿居住着端嫔纪氏,西配殿则居住着虞美人虞九央而已。端嫔形同避世不常出门,所以这宣德宫中的治理权便落到了虞九央手里,加之宣德宫偏远,魏煜险少至此,虞九央在此作践起许欢颜,那便是无人知晓。

欢颜带着灼华等人进了宫门一转正殿又走了数百步,才到了西晒的偏殿前。灼华打量着这年久失修的偏殿,西晒不说,冬冷夏热,且屋檐早已漏雨。欢颜无奈苦笑,引着三人进去。

灼华与琉璃挽着手进来环顾四周,不过一张床榻、一张桌子几个椅子而已,西边堆着几个破败的木箱,若说是寝殿,不如说是库房。

婉壹似是看不下去,忍俊不禁道:“你我同为天子嫔御,只是这宣德宫的西偏殿还不如我宫里宫人们居住的厢房。这宣德宫正殿的端嫔便不管么?”

欢颜吩咐婢子兰若去备下茶点,方转首望着款款落座的三人苦笑道:“奈何端嫔小主久病不理这宣德宫中事物。主理的虞美人与德贵妃交好不说,家世又比妹妹高出去一大截,她嫉妒我与三位姐姐走得近,便如此作践妹妹,妹妹也别无他法。”

灼华微微颦眉,鬓边的九鸾钗微微一震:“这小小的美人撑起一宫事宜,传出去也是不成体统。如今众人尚无侍寝虞九央便如此作威作福,若是她来日承宠,且不是要无法无天了去。那你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欢颜见灼华一针见血,一时间红了眼角,琉璃忙起身将欢颜扶着坐下。婉壹思索了许久,脆生生道:“奈何当今主理六宫事的是德贵妃,德贵妃一向在后宫铁拳铁腕,能与她抗衡的,也只有长信宫和朝香殿了。而朝香殿那边从今日的情形看,是与六宫都撇清关系的,那能依靠的,只有长信宫了。灼华姐姐你住在长信宫,若是去求一求荣昭仪,必然能为欢颜妹妹出头啊。”

灼华定神,似是思索着什么,彼时兰若捧了最普通的五仁月饼进来,灼华取了一块细细品尝,方道:“长信宫里主位是荣昭仪不假,可是东配的沮渠嫔不是什么小人物,后面的中山贵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我要是去求荣昭仪,那必然有了把柄落在她手里,日后若是想脱离长信宫制衡,恐怕就难了。”

灼华所言,众人皆惊。不过细细想来,终究是对的。盛宠多日的中山贵人,依旧住在西偏殿里,倒是抵不过一个刚入宫的灼华,怎能不怨?东配的沮渠泰尔娜,和白灼鸢走的那样近,可是却不理六宫事宜。而赫焕荣,明面上沉迷静然,内里却不知盘算什么。长信宫表面上与衍皙宫抗衡,其实不过是各具心思而已。

窗外北风吹过,轰隆作响,扬起的沙尘拍打着薄如砂纸的窗户,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琉璃拨了个金桔吃,淡淡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今夜皇上便会召新晋宫嫔侍寝,姐妹们应当准备着,在皇上枕边吹风,可是比向任何一宫娘娘小主进言稳妥多了。”

婉壹和欢颜见琉璃如此言说,便再不言语。灼华只是自顾自的执了那毛尖茶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毫无头绪,四人便在这残破的小阁内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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