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安的脸立刻就红了,一把捂住上官的嘴:“小声点,别瞎说,仔细别人听到了。”
贵族子弟多风流,好男风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只是罗家和上官家世代为官,一为武,一为文,家风都极为严苛。尤其罗家武力至上,若是让罗老爷知道自己儿子喜好男人,只怕要打断他的腿!
上官内心的惊涛骇浪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只是声音立刻小了下来:“你可当真?”
罗明安气的跳脚:“你瞎想什么呢?!我可没有那种爱好,我只是见这小厮长的实在好看,放在你这里当个下人,真是可惜了。”
上官狐疑的看着他,见他虽然话这样说,可脸上却泛起了两团红晕。听他开口索要墨璃,上官心中那丝不悦登时就放大了许多倍,几乎想立刻开口回绝。可他自己对这股不悦也是猛然一惊,他为什么不悦?是因为罗明安想要墨璃?
上官心中一股不安悄然浮上,被他强行压下,只是勉强笑道:“你别添乱了,要你爹知道我给了个小厮你,咱们两个的腿都得被打断。”
罗明安神色一暗,显然也想到了自家老爹那个火爆性子。
上官急于将此事揭过去,拉着罗明安就往宴席处走去:“走吧走吧,席面都快开始了,咱们先过去吧。”
两人往前庭的席面处去了。
墨璃此时也在前庭处,只是躲在柴房里,悄悄的调动灵水珠的灵气让那株三色菊开花。灵水珠神异,使用得当可保一方风调雨顺,更不用说让一株花儿开花了。没多久那花苞就展开了,颤巍巍的释放开来,一红一黄一白,吐蕊展瓣,簇拥在一起,娇艳的很。
墨璃松了口气,立刻抱着菊花往宴席上去了。
此时宾客都到了,男子都聚集在前庭的大厅中喝茶,女子则在小花园里谈笑聊天。墨璃赶到的时候,正好大家都在送寿礼,罗明安的父亲罗福武带了一把宝剑送给上官太傅,吹毛可断,众人正围着观赏。上官和罗明安在旁边和一众小辈们说话,上官瞟见墨璃来了,朝他点点头,上官心中有数,立刻笑道:“罗叔叔这把宝剑真是稀罕,倒叫侄儿的贺礼不好送出手了。”
上官太傅今日心情甚佳,对这个平日里颇为嫌弃的儿子也是和颜悦色:“明儿也准备的寿礼,来给为父瞧瞧。”
上官笑着称是,朝着墨璃招招手,墨璃抱着那盆蒙着黑布的菊花低眉顺眼的走了上来,将花盆放在桌案上。
上官也不卖关着,上去将那黑布轻轻揭开:“菊为君子之友,这株菊花名为三君子,祝父亲寿比南山。”
梅兰竹菊乃是君子所好,上官太傅一身清正,自然也是欣赏。此刻见上官微明送了一盆菊花,自然是高兴的,又见那菊花似乎有三色花朵,不禁更是好奇。
周围众人见那菊花花开三朵,各有不同,且都颜色清丽庄重,都啧啧称奇。
上官太傅更是笑成了一朵花,对这个儿子的孝心显然颇为满意:“不错,不错,你整日厮混,但好歹还有点孝心。”
上官微明默默的擦了一把汗,心想老头子可真是一点面子不给自己。
上官太傅眼角瞟到墨璃,心中一动,抬手将他招来:“你可是罗卿?”
墨璃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恭谨的点头:“是。”
上官太傅摸摸胡须:“这花是你种的?”
墨璃迟疑了片刻,摇摇头:“回老爷的话,此花乃是徐老先生培育的,小的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见他不贪功,上官太傅更是喜爱,赏了他几两银子让他下去了。
罗明安从头到尾那眼珠就没离开过墨璃,一直到上官拿手肘子捅他:“你给我爹准备的贺礼呢?还不拿出来?”
罗明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笑道:“上官叔叔,小侄的寿礼可不是物什,乃是一道表演。”
此言一出,众人都好奇了起来。
罗明安让众人跟随他来到了庭院处,那里早已准备好了桌案和吃食,众人随礼坐下后,罗明安才笑道:“小侄回来的着急,也没时间准备,只能请了表演大家过来,借花献佛给上官叔叔。”
说着他轻轻拍拍手,一道筝音就响了起来,同时一道蓝色的身影就跃入了园中。
筝音铿锵,弹的正是十面埋伏,而那舞剑之人英气蓬勃,手中剑花虎虎生威,剑影如行云流水,除却好看的花架子外,自有一股英气隐在其中,再加上舞剑之人姿容俊朗,衣袂翻飞,这番剑舞既有韵味又有姿态。
众人没想竟然能看到如此精湛的剑舞,配上那峥嵘的筝音,宛若看到沙场扬扬,古将征战之影。
场中唯有一人恨不得立刻遁地而走,那人正是墨璃。因为他认出来了,舞剑的是红馆十公子之一的菱蓝,弹筝之人虽然并未露面,但按照菱蓝的习性,定然是带了妙水过来助阵。真是想不到,过了这么久,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两人,当真是冤家路窄。墨璃将脑袋用力垂下,生怕他们认出自己来。当初他被绑架出红馆,伤好后他自然也不想回去,可是红馆规矩严苛,若是抓到他这种逃出红馆的人,只怕立刻就要打死。
墨璃瞧了瞧周围,众人都在专心欣赏剑舞,并无人注意他,于是他悄悄从人群中脱离了出来,转身朝后院奔去。
听着那筝音渐渐远离,墨璃的心这才慢慢缓下来,脚下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
没事的。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只要自己不与他们碰面,等他们走了,自然就没事了。他并不是害怕红馆的生活,他在那里待了三年,也并非一定活不下去。当初他选择留在那里,是因为他觉得不会有人认出他来。是啊,谁也不会想到,千尊万贵的泺国小王子,会活在秦楼楚馆之中。可若是有机会,他也想要过的好一些,在他那颗惊慌不定的心能稍微安定一些之后,不会天天担忧被人发现,被人抓走,被人杀死。在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危险了之后,他也在渴求能活的更加自由一些。
上官府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安身之地,他不求富贵,只希望能简单的活着,就很好了。
可是不知怎么地,他的心中的那丝不安,却始终不曾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