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黑气笼罩苍穹,仿佛暴雨将至,又好似时至黄昏。余坤独自待在旷野里,漠视不断旋转的两个旋涡。
旋涡仿佛直立的葫芦。随着旋转,又变得像气体组成的沙漏。几分钟过去,两个对立的圆锥渐渐平静下来。
灰雾轻微翻涌,一道魁梧的人影,从底部的圆锥里走出来。
余坤立刻单膝跪地,暗自打量对方:“属下拜见上使!恭迎上使莅临水蓝星。”
外貌酷似水蓝星人类的摩尔人,看看余坤,看看身后耸立的沙漏状气团,又仰望头顶厚重的漆黑云层。云层很厚,范围却不大。看起来也就方圆四五公里的样子。远处的天空和大地,能看到金红的阳光投射下来。
摩尔人皱眉,很不满意的样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为什么,我只感受到两棵柜格的存在?算上用来打开通道的三棵柜格,还有四棵柜格在哪里?”
“启禀大人,”余坤垂首,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属下无能,在收集魔血的过程中,遭受阿莱山人的偷袭。我的几个同伴,不但被阿莱山人杀死,还被抢走柜格。”
“阿莱山人?”摩尔人恼火的询问。
“是的,”余坤抬起头,大略解释,“一群来自外星球的智慧生物。看起来就像水晶……”
余坤当然是在撒谎。水晶人根本没有出面。除去流落在外的两棵柜格,其它柜格要么是在余坤手里,要么被他经手使用。
“你在撒谎,”摩尔人冷哼,“菲尔德家族的人,不是说,这颗星球将被浓郁的魔气笼罩?为什么,方圆百万步之内,我只看到少量的魔气?”
“大人息怒,”余坤诚惶诚恐的焦急解释,“根据我们打探来的消息。这颗星球,一两年之内,的确会被魔气彻底笼罩。只因水晶人正在全力封堵魔气。都怪他们,坏咱们的好事!”
摩尔人重重冷哼,用阴冷的目光打量余坤。
余坤的头颅,越垂越低。他等待片刻,轻声催促:“请大人指示,后续计划。水晶人对我们敌意深重。此地不宜久留,水晶人很快就会破解柜格的隐蔽功能。他们很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
“无须担心,”摩尔人轻蔑的摆手,“区区弹丸之地,哪能催生高等文明?我正想会一会他们。空间通道打开不易,我们必须守住这里,以便后续部队抵达。”
余坤心底一沉,叫苦道:“大人,为收集魔血,属下已经竭尽全力。属下辛苦经营的势力,几乎死伤殆尽。属下只怕无力……”
“废物,”摩尔人转身,走向沙漏状的气团,“等我召来守卫,自然会赐予你更高级的柜格。届时,我守护通道,你重新经营势力。”
摩尔人止步气团边沿。他把手臂伸进气团,又很快缩回来。摩尔人转身,缓慢走向余坤:“我已经把信息发送回去。只需等待十几个呼吸,就有援兵抵达。”
余坤大喜,激动的道:“不知大人有何战略计划?属下应该怎样配合?”
摩尔人短暂犹豫,开口道:“这个世界人口稠密,空间却相对狭小,发展潜力终究有限。我们已经把这里的坐标,卖给金格尔领主。他的人马,稍后就到。你就在他手下,做一名马前卒吧!”
“原来如此。”余坤站起身来,身前出现一团青绿光辉。光团手臂大小,中心漂浮一个玉梭。
摩尔人惊讶而恼怒的指向余坤:“你居然有本事消除体内的魔种!该死,你想造反?是谁?是不是阿莱山人指使你?”
余坤冷笑:“你知道得太多啦!”话声中,青色的光辉受余坤驱使,笔直射向摩尔人。
摩尔人全身的皮肉,略微绷紧。他的体表,本就没有天然的皮肤纹路,此时更像大理石一般光滑,散发微弱的毫光。
一声轻微的金铁撞击声响起。玉梭刺中摩尔人的脖子,却略微弹开。余坤没有停顿,继续驱使玉梭环绕摩尔人的身躯。玉梭一边躲避摩尔人的挥打,一边或者刺杀、或者切割对方的身体。
轻微却刺耳的声音不停响起。摩尔人虽然看起来狼狈,却没怎么受伤。他渐渐镇定下来:“哈哈……你的武器虽然奇妙,却不足以破开我的防御。我的肌肤经历数百年锤炼,哪里是能轻易伤害的?”
摩尔人缓慢迈步,一边挥舞双手击打玉梭:“你的武器,倒是挺有趣的。乖乖奉上它,我可以饶你不死!”说话间,摩尔人的眼中流露贪婪。
余坤微微皱眉,缓步后退。他驱使玉梭,阻拦摩尔人的脚步。
摩尔人由艰难而缓慢。他朝向余坤,越走越快。摩尔人狞笑:“很可惜,你清除魔种,身体不可避免的变得孱弱。你如今的身体,甚至挡不住我的轻轻触碰。”
余坤镇定自若,全力驱使玉梭:“你可以试试看!”
摩尔人眼珠一转,骤然驻足。他停下双手,任由玉梭切割自己的身体。摩尔人瞪大眼珠,仇视余坤。几个呼吸,摩尔人的双眸闪烁红光,越来越亮。一束手指粗细的射线,从摩尔人的眼珠里迸射出来,冲向余坤。
余坤毫无动作。眼见赤红的射线,就要触及余坤的身体。一颗鸽卵大小的银珠,突然从余坤怀里蹦出来。银珠与射线相撞,发出轻微的爆鸣。射线消弭,银珠也无力的掉落地面,轻微滚动。
摩尔人看一眼,地面上变得漆黑的珠子。他不屑的冷笑:“挺精巧的防御手段。然而,你能支撑几次?”
话虽如此,摩尔人却没有继续从双眸里迸射光线。他再次舞动双手,不停把烦人的玉梭拍飞。就在刚才的几个呼吸,摩尔人因为暂时放弃防御,身体被玉梭切开几条长短不一的伤口。伤口虽然很浅,甚至没有血丝渗出,却也足以令摩尔人紧张起来。
摩尔人愤恨的咬牙,转身走向空间通道。他恶狠狠的诅咒:“等着吧!金格尔的兵马到来,你和你的族人,只会沦为待宰的牲畜。我还会回来的!我要亲手炮制你,把你制成三十二种晚餐……”
摩尔人的话尚未说完,沙漏状的空间通道里,响起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摩尔人停止脚步,大笑起来:“我的援兵已经抵达!看我怎么折磨你……”
余坤分神一瞧,果然看到几道人影从气团里走出来。这些人,身穿全身铠甲,手持又长又大的铁斧。未等摩尔人下令,总计七名巨斧兵,先后主动冲向余坤。
余坤立刻转身奔逃,青色的玉梭远远跟随。摩尔人略作犹豫,迈步跟在七名斧兵的身后,追赶余坤。他实在眼热余坤驱使的玉梭法器。
余坤的身体属性,重新变回不到十点。他与斧兵差距甚大,只怕半分钟就会被追上。幸而,汽车的轰鸣越来越近。常缨带领手下,正在全力赶来。
余坤一面奔逃,一边驱使玉梭袭击斧兵,以拖慢其速度。时快时慢,时走时停,余坤总算坚持到常缨等人抵达。
常缨带领二十余名手下,与七名斧兵打得难解难分。余坤顾不得歇息,狂奔追向转身而逃的摩尔人。尽管余坤竭尽全力,仍然被摩尔人渐渐甩落。
眼见摩尔人距离空间通道,已经不足十米。炮弹的呼啸骤然响起。“轰,轰隆隆……”连续的爆炸突然在摩尔人的前方炸开。方圆十多米内,顷刻化作火海。
摩尔人脚步一缓,仍然奋不顾身的冲向通道。余坤大急,驻足全力驱使玉梭。玉梭电射,眨眼冲入火海。“轰!”一声尤为震耳的爆炸响起。青光闪耀,劲风横扫。熊熊的火海瞬间熄灭。摩尔人的身影在半空不停翻滚。
余坤用手掌按住额头,抵御自爆法器引发的眩晕。他大口喘气,眼前很快从漆黑一片恢复正常。余坤的身子摇晃几下。他迈步跑向,正在挣扎起身的摩尔人。
眼见摩尔人虽然脚步踉跄,自己却很可能追之不及。余坤咬牙,再次激活一件法器。漆黑的断剑转眼飞至摩尔人的跟前,将之轻易绊倒。断剑旋转,仿佛电钻刺向摩尔人的眼珠。摩尔人急忙抬手阻挡,却因为身体受伤,没能及时拦住。
断剑略微刺进摩尔人的眼眶。然而,摩尔人的眼皮和眼珠,仿佛金属铸造。断剑没能将之刺破,仅仅溅起连串火星。
摩尔人伸手,握住旋转的断剑,用力将之甩开。他再次挣扎起身。
余坤趁机拉近距离。他恍惚听到,沙漏状的气团里,响起古怪的声响:“咕……呼哧哧……咕……”
余坤心中一紧,担心再次有敌人降临。他咬牙,瞬间催动断剑。
摩尔人用手勉强抓住断剑。他正要开口嘲笑,手中的断剑突然爆炸。“轰!”断剑泛起一团黑光,向四周横扫,隐约伴随群鬼的哀鸣。
摩尔人持剑的手掌和前臂,以及下巴和部分脖子,被炸得稀烂。他瞪视余坤,嘴巴开合吐出几个字眼,轰然倒地。
余坤强忍眩晕和恶心,踉跄的冲到摩尔人跟前。他顾不上检查战利品,直接把摩尔人收进储物空间,摇摇晃晃的远离气团。
未等余坤走出多远。一种仿佛穿山甲,却更加高大、健壮,犹如狼犬的怪兽冲出气团。怪兽没有停顿,径直追向余坤。一只又一只,气团里的怪兽络绎不绝。
余坤行走一阵,清晰听到身后“咕哧”的鸣叫声。他估计以目前的身体状况无法逃脱。他停下脚步,打算激活仅剩的法器。
余坤手持小锤,深深呼吸。眼见怪兽就要抵达跟前,余坤正要激活法器,突然听到女人的叫喊:“余坤,我来救你!”
余坤念头一动,急忙中止激活法器。他感觉后背轻微一痛,身体突然悬空。他被人横抱起来。
全身覆盖银白金属的人影,抄起余坤一个旋转,奋力奔逃起来。余坤恍惚辨认,横抱自己的人正是沈馨。他精神一松,安心昏睡过去。